PBI-00003

時間：2003.08.07-

節次：22

主體基因：99％黑色美洲獅（變異） + 1％異體獨角鯨-𝐸𝑚𝑚𝑎.（古）

指導研究員：𝓛𝓲𝓶.

內容：引導分化 𝐖𝐚𝐫𝐦𝐨𝐧𝐠𝐞𝐫 -𝟓

地點：總部A5層切割分化室-總部工作區域-全球

備註：W5隱性細胞表達：安東努修（極危）；

跟蹤調查+沃寧；幹細胞-000177，體細胞-000178；CHN-重慶 活動

𝟏.

阿納芬斯從車上醒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對面山頂上皚皚的白雪。

有一瞬的不真實感。他好像想起了在南極的日子。

腺體細胞分化潛力為𝐊𝐚𝐥𝐞𝐢𝐝𝐨𝐬𝐜𝐨𝐩𝐞 - 𝟒 。這是一切的開始。

潛水艇，實驗室，玻璃圍牆中充滿虛假朝氣的樹苗，繃帶，冷。

十三年的折磨使得他被磨滅了許多人造品質。

只是閃過了幾幕虛影似的畫面，但阿納芬斯還是揭開了那道陳傷。

也許他本不應來到這個世界，死去而依舊流動的血液纏上他的夢境，使他徹夜難眠。每次冷汗沁透後背，小朋友就會悄悄爬起來，無聲地跑進隔壁另一個實驗體的房間。

那個黑髮的孩子冷淡，漠然，心狠手辣。但他不會傷害我。阿納芬斯那時慶幸地想，然後在黑夜與極光中迎接第二天。

他實在是太累了，疲倦到了極點。他的四肢幾近麻木，只是依靠記憶求得生存。肌肉記憶迫使他做出反應，即使失血過多，骨肉相離。

他想念他的床、他的臥室、小熊玩偶。如果可以，他還想吃一頓正常的晚餐，不要再輸綜合營養液和其他令人嘔吐的引導試劑了。

這不是他能夠決定的，每一次，切割分化室里的氣味總是雜而濃郁。無一例外。被失控、滿溢到外溢的鏽味掩埋。

血，聖誕薔薇，甜而疼痛。

直至火光沖天的那日，濃煙滾滾，冰冷刺骨的海水掀起巨浪，冰川迸裂、垮塌。巨型獨角鯨的眼澄澈、純淨、憤怒、悽慘、攝人心魄。

冷漠的孩子快速破裂、重組的身體，再次構成了那日阿納芬斯所見命運的模樣。

從小孩到成人，有時只需要幾秒鐘的細胞再生。

他們的眼睛是一樣的。一樣的藍，不可言喻。

阿納芬斯如是說。他身後是堆滿屍體的大陸，黑血爪牙似蔓延寂靜、怪異、可憎、惡臭、面目全非。

於是黑髮青年看向他的目光中，糾結着的暗流漸漸被睥睨眾生的輕蔑取代。

腺體細胞分化結果為𝐖𝐚𝐫𝐦𝐨𝐧𝐠𝐞𝐫 - 𝟓 。可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離去吧，自由的風

遠渡吧，輕盈的雨

擦去眼淚吧，旅者

神會聆聽，祈禱吧

𝟐.

接下來的日子是在船上度過的。

他們遇到了艘科考船，沃寧偽裝成遇難的倖存者，上船後就把那些科研員丟進了PBI南極總部的廢墟里，讓他們自求多福。從南

極一路北上過白令海峽只用了兩個月。沃寧靠在船邊的欄杆上，穩住了身子，手裡拿着副剛翻到的雙筒望遠鏡窺視着海岸線旁那

巨大的冰山。又一塊冰掉了下去，下面那長長的黑色物體露出了更多。看起來那好像是……一艘潛艇。但這不可能啊，沃寧腹

誹，他沒接到地下城發來的來客申請。

「嘿，小魚，來看看這個。」鯨咬，他就是兩個月前操縱海水淹沒PBI南極總部的人，腺體細胞分化表達為古代異體獨角鯨五級。雖

然不止一次對小魚這個稱呼嗤之以鼻，但沃寧充耳不聞他的抗議，依舊我行我素。鯨咬綁好浮標後，從船的另一側走到沃寧這

邊。他沒用望遠鏡，只是迅速掃視了一眼，然後停住：「哦，這是什麼？一艘潛艇?」

「可能吧。」

- Yehi？（你的？）

黑髮青年再次舉起望遠鏡，「我要是那麼有錢，就不會來南極搶人了。」還只搶到了個贗品。他把視野轉向潛水艇下方的區域，那

兒還有別的東西。潛艇，如果它的確是潛艇的話，是停在另一個金屬物體前的，「嚯，沒開門呢。」這個物體是灰色的，比潛艇大

得多。但和潛艇不同，這個灰色的物體並不反光，它的表面看起來像是波動的光影，就是在曬熱的高速公路或是浩瀚沙漠遠方的

地平線上隱約閃爍的那種。不過它並不熱，或者至少沒有熱到能讓周圍的冰融化。這是地下城的入口，一扇特殊材料製成的堅固

的門。在門的前面，沃寧看到些寫在潛水艇上的文字：PBI，還有一個醒目的空心白色正三角標識。

一艘太平洋生物基因研究所的潛艇，堵在地下城的門口前面。

沃寧把望遠鏡丟在一旁，心情難得的好：「把阿納芬斯叫起來，準備把船靠過去。我們得過去瞧瞧。」

鯨咬瞥了一眼他上揚的嘴角，隨即走下船艙，沃寧聽到他把睡在艙房裡的阿納芬斯叫醒的聲音。

𝟑.

沃寧扛着阿納芬斯從船舷上一躍而下，落地時僅靠鞋底特製的磁鐵與凍硬的泥土磁懸減速，他其實不需要人類的魔鐵也可以實現

磁化這片凍土，但他早已厭倦岩石對他的崇拜，所以才搗鼓這類玩意。空氣被壓縮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激起的雪塵揚到了鯨

咬臉上。鯨咬皺眉跟上他，目光掠過小孩茫然的眼睛，不滿的開口了：

- La yeti seiagon？（你要把他留在地下城？）

沃寧面不改色地走着，輕輕嗤笑了一聲：「不然呢，留着個冒牌貨當累贅？我沒那麼多閒心研究為什麼安東的基因激活了卻沒有

反應，待會兒還得去潛艇里賣林楔一個人情。」

- …… Yem seiagon yeti， Kital tiyogon Ad.（我會和他一起進去，直到再次見到安東努修。）

沃寧沒再說話，在一塊黑色方正的玄武岩前，他轉過頭，藍眼睛發着淡淡的熒光。然後開口問鯨咬：「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

和他進去，不准幫他。」

鯨咬不置可否。

於是黑毛滿意地點點頭，準備返回海岸線。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冰雪凝成實形，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扔進了遠處的海里。鯨咬鄙視

沃寧玩世不恭的態度，所以只把冰雪捏成了蘭花指的形狀，甩甩手。

阿納芬斯暫時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從鯨咬的加厚大衣里探出一個小腦袋，黑色的獅耳還露在外面，疑惑地尋找那個欠欠的人

影。他迷迷糊糊地嗅着空氣中似有似無的羅勒香味，下一秒又條件反射般地驚醒——這是另一個W5的信息素，源頭來自於旁邊這

個人。阿納芬斯戰兢着後退，聖誕薔薇的味道爆炸般蔓延開來。他擺出迎戰的態勢，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腦袋，順便揉了揉耳

朵。鯨咬摸摸小貓咪的頭，以不太標準的中文安慰他：

「沒事，和我，走，就好了。」

阿納芬斯本來很迷惑，但抬頭看看這條呆呆的魚，也伸出手拍了拍大魚。

𝟒.

𝟓.

𝟔.

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