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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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hera0525讨论 | 贡献2022年4月1日 (五) 10:36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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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老鼠

我听到了 风雪飘落 树林萧瑟 和裹挟着黑暗扑面的小屋铃声

喝杯茶吧 挣扎着躲避着 过于宁静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最先听到的声音是尖锐的金属在石头上刮过的动静。我眼前一片昏花,仍然沉浸在朦胧的黑暗中,但意识深处却已经认出了这声音:这是刀刃划过潮湿的卵石。跟我的石匠在悬崖上做采石标记的锉响一模一样。我一下子紧张得牙根发颤。我努力地想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同时脑海里的迷雾渐渐散去,唯一剩下的念头越发地清晰起来:

我死定了

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追赶 在这场猎人的游戏里 我扮演着什么

优雅点孩子

铃声 和听过的种种天差地别的铃声

像刀子划过猎物的脸 颤栗的血在刀尖抖动落到雪地一样清晰的铃声 鹿群四散 透过阴霾看到的眼睛 冷蔑着这场游戏 无处躲藏的铃声 在四周作响

无法躲避的灯光一点点汇集 挣扎着偏头却无法闭上双眼 视线里 严冬的密林转瞬即逝 硕大的剧场里 台下是向虚无衍生的灰

高台上

女人把垫子磕的叮叮响 纯白的茶杯 和勺子一唱一和

“先生 喝杯茶吧”


柏林腐败的城市里 老鼠啃咬着早报 野猫从墙壁上跳下来

早上 城市一角的战争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肮脏廉价的工业用纸 柔软的三角形 和 细小的锥形脚印 记录了两件事

“今日 警卫军在东欧的征服一路高歌。伟大元首认为这些胜利只是德意志复习的第一步”

”帝国一位功勋卓越的教授惨死研究室 对此元首发表重要讲话 要求彻查此事,并谴责秘密结社事件,认为这是对帝国的公开嘲讽“


猫抓老鼠,老鼠呢?

报纸被风吹起 像死人的皮肤 干枯 脆弱


灰夫人

象征是一门艺术。教授这样劝诫他年轻的学生。

“斯威夫特,在他发疯之前把这门艺术发挥到当时的极致。你应该要知道这一点“

”是的,然后他疯了。”学生丝毫不吝啬对斯威夫特的鄙夷“和他挚爱的爱尔兰一起。”

看着桀骜不驯的青年。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背着手望向窗外。伦敦塔周围盘旋着乌鸦。

他招手示意学生坐下。

“看看这个。”说完 一张照片从长桌上划过 停在了青年面前。


炉子

7月11日

拉尔玛亚人认为我们身处的世界,其实是造物的残渣。

完美归于天堂 灰烬交由地狱,残次品 变成了我们的世界。

而他们的邻居玛亚拉尔部族则认为 在这个大炉子里 万物归一。等火熄灭的那一天 一切都重回于沉寂。、


7月12日

关于 炉子

两者的语言里 除开铁匠的工具 引申意均与 宇宙相关

(只有野蛮落后的文明才会这样认识世界。)

他们的语言,初步观察只有四个元音发音,这一点和所有已知的语言完全不同。要使语言成立,则需要表达不同释义,但以人称代词为例,三大人称以及占用同发音的四分之三。如果要表示复数和同场景下的不同人物区分。四发音语系在这种场景里,必须引入至少三倍以上的辅音。或者在元音组合上超出我们现有体系的理解。

上述假设成立的前提下,语系要不过于庞杂要不过于臃肿。关于文法构造,暂时无法理解。

M

在威尼斯古老而龌龊的旅馆里,根本找不到墨水。在这种地方要墨水干什么呢?用它给旅客们记那些敲竹杠的账目吗?不过,当loti住在旅馆里的时候,在一个锡制的墨水瓶里还剩下了一点墨水。他开始用这点墨水写一篇故事。但是这篇故事眼看着一会儿比一会儿白下去,因为loti已经往墨水里掺了几次水。不过仍旧没能写完,于是这篇故事的欢乐的结尾就留在墨水瓶底里了。他爱上了威尼斯,把它叫作“凋零的芙蓉”。在海上,低低的秋云飘动着。运河里的污水汨汨地流着。冷风掠过十字街头。但当太阳冲破乌云的时候,墙垣的绿霉下边便露出蔷薇色的大理石来,于是南外便呈现出城市的景色,跟昔日威尼斯大画家卡纳列托的画一样。不错,这座城虽然有点忧郁凄凉却仍然非常美丽。但loti为了要游历其他城市,已经到了和它告别的时候了。所以当loti派旅馆的茶房去买到维罗纳去的夜行驿车票的时候,并没感到特殊的惋惜。

旅途上总会遇到一些意料不到的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狡黠的女性的流盼在睫毛下一闪,什么时候在远方会露出陌生城市的塔尖,在天际会出现重载船舶的桅杆,或当你看到狂吼在阿尔卑斯诺峰上的大雷雨时,会有什么样的诗句在脑中涌现。茶房买来了驿车票,loti抓住了他的衣领,客客气气地把他拉到走廊上去。就在那里,开玩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脖子,于是他顺着摇晃的楼梯,两级并着一级地飞跑下去,一面放开嗓子唱了起来。驿车走出威尼斯时,天空开始点点滴滴地落起雨来。夜已降临在这泥泞的平野上。车夫说一定是撒旦想出来的主意,让从威尼斯到维罗纳去的驿车在夜间出发。乘客们谁也没有搭腔,车夫沉默一会儿,生气地啐了一口,然后警告乘客们说,白铁灯里那段蜡头点完了再没有了。乘客们没理会。于是车夫开始对他的乘客们是否有健全的判断力怀疑起来,他添上一句说,维罗纳是个偏僻的地方,正派人在那里没有事情好作。乘客们知道这是胡说八道,但是谁也不愿去反驳他。

乘客一共只有三个人:loti、一个上了年纪的阴沉沉的神父和一位披着深色斗篷的太太。loti忽而觉得这位太太很年轻,忽而又觉得她上了午纪,一会儿觉得她很漂亮,一会儿又觉得她很难看。这都是车灯里的烛头在作祟。它随心所欲,每次把这位太太照出来的样子都不同。

“把蜡头吹熄好不好?”loti问道。“现在用不着。等到需要的时候没有可点的了。”

“意大利人永远不会有这种想法!”神父提高声音说。

“为什么呢?”

“意大利人就是没有先见之明。他们总是在事情已经无可挽救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大喊大叫起来。”

“看来,”loti说,“大法师,您一定不属于这个浅薄轻佻的民族了。”

“我是奥地利人,”神父怒冲冲地回答说。

谈话中断了。loti吹熄了蜡烛。沉默了片刻之后,那位太太说:“在意大利的这一带,夜间行路最好不点灯。”

“车轮声人家也会听见的。”神父反驳说,并且又大为不满地添上一句:“太太们旅行理应带一个亲戚,路上照应照应。”

“照应我的人,”太太回答说,并且调皮地笑了起来,“就坐在我的身边。”她指的是loti。为此,他摘下帽子,向这位女伴致谢。蜡头刚一熄掉,各种声音和气味就都强烈起来,好象因为对手的消失而感到高兴似的。马蹄声、车轮在沙砾上滚动的沙沙声、弹簧的嘎吱声和雨点敲打车篷的声音,更加响得厉害了。从车窗里袭进来的潮湿的野草和沼泽的气味也更加浓重了。

“真奇怪!”loti说。“我以为意大利会吸到橙树林的气息,但闻到的都是我们北国的气味。”

“这马上就不同了,”太太说。“我们正在爬一个小丘。上面的空要暖和些。”

几匹马步子放慢了。驿车真的在上一个不大陡的小山冈。但夜色井未因此而变得亮些。相反的,道路两旁都是老榆树连绵不断。在茂密的树枝下,是一片悄然的幽暗,让人勉强能听见它与树叶和雨点的低语声。

驿车停着。外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loti仔细听听。是车夫和几个中途拦住驿车的女人在讲价钱。这几个女人的声音是那样柔媚、那样清脆,因而这场悦耳的讨价还价,极象往日歌剧中的宣叙调。车夫因为她们出的价钱太低,不同意把他们搭到一个看来是非常小的市镇去。女人们争先恐后地说,钱是她们三个人凑起来的,多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好啦,好啦!”loti对车夫说。“要那么多钱简直是蛮不讲理,我给添足就是了。您若是不再侮辱客人,不再胡说八道,我还给你加一点。”

“美人儿,”车夫对女人们说,“上来吧。谢谢圣母,你们碰上了这么一位挥金如土的外国王子。他只怕因为你们耽误了马车赶路。你们和去年的陈通心粉一样,对他什么用也没有。”

“坐到我旁边来,姑娘们,”那位太太说。“这样我们好暖和点儿。”姑娘们一面小声说着话,一面把东西递上来,然后爬进车子,打过招呼,羞羞答答地向loti道了谢,就坐下来不响了。虽然很暗,loti仍然不大清楚地看到了姑娘们戴的廉价耳环上镶的玻璃。

驿车开动了。沙砾又在车轮下响了起来。姑娘们开始低声私语。

“ 她们想要知道,”那位太太说,loti猜想她准在黑暗中窃笑,“您是什么人。您真是外国王子呢?还是一位普通的游客?”

“我是一个预言家,”loti不假思索地说。“我能预卜未来,能在黑暗中洞察一切。但我不是江湖术士。不过也许可以说,我是那个曾经产生过哈姆雷特的国度里的一个特别的、可怜的王子。”

“那在这样黑暗中,您能看见什么呢?”一个姑娘诧异地间道。

“有些女人,赋有真正惊人的美。这些女人差不多总是性情孤僻的人。她们孤独地忍受着会焚毁她们自身的热情。您就是这样的人。这种女人的命运往往是与众不同的。或者是极其悲惨,或者是无限幸福。”

“那末您碰见过这样的女人吗?”那位太太问。

“就在眼前,”loti回答说,“我的话不仅仅是对姑娘们说的,同时也是对您说的,夫人。”

“我想您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消磨这漫漫的长夜吧,”那位太太用颤抖的声音说。“要是这样,对这个美丽的姑娘未免太残酷了。对我也是—样,”她低声添上一句。

“我从来还没有象现在这样严肃,夫人。”

“那到底怎样呢?”另一个姑娘问。“我会不会幸福呢?”

“您想向生活要的东西太多,虽然您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所以您很难幸福。不过在您一生里,您会碰见一个配得上您那期求极高的心灵的人。您的意中人当然是一个杰出的人物。说不定是一个画家,诗人,一个为意大利争取自由的战士……也说不定是一个普通的牧人或者一名水手,但是都具有伟大的灵魂。这总归是一样的。”

“先生,”她腼腆地说,“我看不见您,所以我才不怕羞,想问问您。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已经占有了我的心,那我得怎么办呢?我总共只见过他几次,连他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找他去!”loti提高声音说。“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定会爱您的。”

“玛丽亚!”女伴高兴地说。“不是维罗纳那个年轻画家吗……”

“住嘴!”名叫玛丽亚的少女气恼地叫道。

“维罗纳不是一座很难找到一个人的大城市。”那位太太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叶琳娜。我就住在维罗纳。每一个维罗纳人都可以指给您我住的地方。玛丽亚,您到维罗纳来吧。可以住在我家里,直到我们这位可亲的旅伴所预言的那个幸遇实现。”

玛丽亚在黑暗中模到了叶琳娜的手,把它紧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大家都沉默着。loti注意到那高悬的星星消失了。它已经堕到大地那边去了。就是说,已经是后半夜了。  

姑娘们又唧唧哝哝小声地谈着什么。谈话时时被笑声打断。最后玛丽亚说:“先生,现在我们想知道您是谁。我们在黑夜里可看不见人。”

“我是一个流浪诗人,”loti回答说。“我唯一的工作,就是给人们制造一些微末的礼物,作一些轻浮的只要能使我那些亲近的人欢乐的事情。”

“比方说哪些事情呢?”叶琳娜·瑰乔莉问。

“跟您说什么好呢?去年夏天我在日德兰半岛,住在一个熟悉的林务员的家里。有一次我在林中散步,走到一块林间草地上,那里有很多菌子。当天我又到这块草地上去了一趟,在每支菌子下面放了一件礼物,有的是银纸包的糖果,有的是枣子,有的是蜡制的小花束,有的是顶针和缎带。第二天早晨,我带着林务员的小女孩子到这个树林里去。那时她七岁。她在每一支菌子下找到了这些意外的小玩意儿。只有枣子不见了。大概是给乌鸦愉去了。您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她的眼睛里闪着该是多大的喜悦啊!我跟她说,这些东西都是地下的精灵藏在这里的。”

“您欺骗了天真的孩子!”神父愤懑地说。“这是一个大罪!”

“不,这并不是欺骗。她会终生不忘这件事。我敢说,她的心,不会象没体验过这个奇妙的事情的人那样容易变得冷酷无情。而且,大法师,我还得向您声明一下,我不习惯听那些我不要听的教训。”

驿车停下了。姑娘们好象着了魔似地一动不动坐着。叶琳娜低下头,一声不响。“喂,漂亮的妞儿们!”车夫喊道。“醒醒吧,到了!”姑娘们又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站了起来。

在黑暗中,有两只有力的,纤细的手出其不意地抱住了loti的脖子,两片火热的嘴唇触到了loti的嘴唇。“谢谢您!”火热的双唇悄声地说,loti听出来这是玛丽亚的声音。另外一个女伴向他道了谢,并且悄悄地,温柔地吻了他,头发轻轻地拂得他的脸痒痒的,安娜则用力地、出声地吻了他。姑娘们跳下车去。

驿车在铺平的路上向前驶去。loti望了望窗外。除了那微微发绿的天空中的黑黝黝的树梢外,什么也看不见。开始破晓了。维罗纳富丽堂皇的建筑使loti吃惊了。这些建筑物的庄严的外表,在互相争妍媲美。结构和谐的建筑应该促使人的精神平静。但是loti的灵魂却没有平静。

黄昏时候,loti在叶琳娜的古老的家宅前拉着门铃。这幢房子坐落在一条通向要塞的很窄的小街上。给他开门的是叶琳自己。一件绿天鹅绒的衣裳紧紧地裹着她窈窕的腰身她把两只手都伸给了loti,用冷冰冰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倒退着把他引到小客厅去。

“我是这样想念您,”她坦率地说,自疚地笑了一笑。“没有您我觉得空虚。”

loti的面色发白了。整天他都怀着模糊的不安想着她。他知道他会疯狂地爱上一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落下来的每一根睫毛,她衣服上的每一粒微尘。他明白这一点。他想,假如他让这样的爱情燃烧起来,他的心是容纳不下的。这爱情会给他带来多少痛苦和喜悦,眼泪和欢笑,以至他会无力忍受它的一切变幻和意外。而谁知道,或许由于这种爱情,他无数华丽的故事会黯然失色,一去不返了。到那个时候,他的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呢?总归一样,他的爱情归根到底还是埋藏在心底。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有多少次了。

“只有在想象中,”他对自己肯定说,“爱情才能永世不灭,才能永远环绕着灿烂夺目的诗的光轮。看来,我幻想中的爱情比现实中所体验的要美得多。”所以他到叶琳娜这儿来怀着这样的坚定决心:看过她就走,日后永不再见。他不能把一切直截了当地向她说明。因为他们中间还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昨晚才在驿车上相遇,而且彼此什么也没有谈过。

loti站在客厅门口环顾了一下。屋角上大烛台照耀着的狄安娜的大理石头像,惨然发白,好象看到自己的美貌而惊惶得面无人色似的。“这是谁雕成这个狄安娜使您的美貌永驻?”loti问。

“喀诺华。”叶琳娜回答说,垂下了眼睛。她好象猜着了他灵魂中所发生的一切。

“我是来告别的,”loti声音低沉地说,“我马上就要离开维罗纳了。”

“我认出您是谁来了,”叶琳娜着他的眼睛说。“您是loti,那位著名的作家,不过看来,您在自己的生活中,却惧怕童话。连一段过眼烟云的爱情您都没有力量和勇气来承受。”

“这是我的沉重的十字架,”loti承认说。

“那么怎么好呢,我的可爱的流浪诗人,”她痛苦地说道,把一只手放到loti的肩上,“走吧!解脱自己吧!让您的眼睛永远微笑着。不要想我。”她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大烛台上的蜡烛飞迸着火花。

loti看见在叶琳娜的纤指间,渗出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天鹅绒的衣裳上,缓缓地滚下去了。她没睁开眼睛,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头,俯下身去,吻了他的嘴唇。第二颗热泪落到了他睑上。他闻到泪水的咸味。

“去吧!”她悄声地说。“愿神饶恕您的一切。”

他站起身,拿起帽子,匆匆地走了出去。全维罗纳响起了晚祷的钟声。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终生互相怀念着。

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loti在临终前不久,曾经对一位年轻作家说:“我为我的故事,付出了一笔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法估计的代价。为了故事,我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并且白白放过了这种时机,那时无论想象是怎样有力和灿烂,也该让位给现实。

“我的朋友,要善于为人们的幸福和自己的幸福去想象,而不是为了悲哀。”


下一位

在死一般寂静的夜里,loti漫无目的的闲逛。因争吵而烦躁的心脏,在街道上清晰 有力

突然 她听见了铃声 浓雾弥漫 隐约看到的是橙黄的灯光 和一座小丘

用手指分辨着镌刻的图案—— 一个女人的面庞

这是一座坟墓 严格来讲 是一座古坟


她感到脖子后面窜上一股寒意,忍不住向后望去,loti意识到自己黑暗里潜藏是什么东西——在母亲的画作里,她曾一次次地直面他们残忍的形象。但那寒酸的色彩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恐怖,尤其是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恐怖二字的含义。女人依靠着古坟前饱受侵蚀的石碑,而永远忠诚的男人身处浓雾则掩在她的身侧。

“ 我听到了,心跳。”男人锐利闪耀的视线透过雾霭“她是我的。”

“未必”女人的声音像冰锥一样 一点点刻在loti颤抖的脏器里。“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想先知道你们的名字。”loti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些都不受自己控制的话语。

“我们有很多名字。你无需知道。但就像你母亲告诉你的那样,我们是被遗忘的存在。”

“她在玩一个无趣的游戏。”男人说,“和我们玩新的。逃!追!死!”

“她并非在玩耍,先生。无非惊惧使她失却了名字。已到唇边,不敢出口。不必心忧,亲爱的,我已寻得你的名字。正如你已知道我们的称谓,loti。”

对……对不起,”loti一直在结巴,“今晚不太合适——”

男人懒懒地咧开嘴,舌头趟过唇边,喉咙里滚动着格格的怪笑。

“追捕的良辰,每夜合适!”男人大笑。

“每日亦然。”女人淡淡地说,“天光更利箭矢。”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loti放开喉咙,哭天抢地。这是父亲教她的——动作再夸张一点,艺术需要与死亡相称的张力。

“我们看见,”女人望着loti笑道“圆月常在。”

“也没有星星!”loti没有放弃,不过这回她打算收敛一些,同时放低了音量:“夜空本该荧荧灿灿,仿佛碎钻满天。但我又有何资格,在你们现身时苛求眼前尽是美景呢?”

男人咆哮着说:“叫loti的人,玩起了新把戏——‘拖时间’。”

男人停住躁动不安的身子,支起了脑袋。他偏过头,侧对着玛迦,说道:“我们玩‘先追后杀’!如何,叫loti的人?”

“我们来问。”女人说,“loti!你愿受和他共舞,或与我同歌?”

loti全身发起抖来。她惊慌地转动眼珠,不愿放过这最后一瞥中所看到的任何一处细节。作为安息的地方,这里也不算太糟。草木葱茏,夜风静谧,浓雾后安逸飘渺的灯光里听得见 清脆的铜铃。

“我愿尝试和夫人一起”她低声回答,一边看着天空似有非有的红月。“正像幼年时,我想象自己一路攀爬,直到坐上最高处的细枝。唯独这次,我可能永不会停。这是否——就是随你而去的感觉?”

“虽是好的想法,但不确切。无需惊怖,孩子,我们只是取乐而已。今夜是你前来,而非我们寻到了你。”女人说。

“叫loti的人,不能追了。”男人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失落。“但附近还有别的!”

“至此,我们心悦你的演出。我们将祷护你的技艺,直到重逢那日。”

男人仿佛一条雾气缠身的灰蛇,掠过了loti身旁。而女人也隐没在树林中。

loti回头 街道空无一物,夜还是那般死寂。

她惊慌地逃走了。

当loti走到屋前,里面只是一片破坏殆尽的废墟。被从内到外洗劫一空,炉子倒在地上,还在闷烧着。满地都是扯碎的衣服和毁坏得看不出原样的器物。

她在离父亲睡下的地方不远处找到了他的尸体。他是为了保护母亲而死的,而她此刻就躺在父亲身后。看来凶手把两人的尸体拖到了同一处。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他们死前没有痛苦太久。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似乎还在留恋着彼此的触摸。

玛迦还看到了弟弟。他在死前换掉了两个强盗的性命,然后与姐姐一起被困房间里,烧成了焦炭。

一地狼藉中唯一完好的事物,就是母亲的那幅画作。玛迦把它捡起来,捧在手中端详了一阵。

闭上双眼,男人的声音遽然传来。

“追叫loti的人。”

女孩疯狂地跑向屋外,一次也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 ,loti举办着自己的画展。

最后的帷幕拉开之后。众人看着朦胧夜幕下的小屋,飘渺的男人 雅致的女人。观众们献给loti的爱戴无人能及,因为只有她能够描绘一场精美的死亡。

但loti的耳中听不到任何掌声和欢呼。她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也感觉不到别人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起鞠躬致谢。她的胸口被一股尖锐的疼痛绞住了。

loti勉强抬起头向观众望去,

彭格列咖啡屋的台阶前

每一张面孔,都变成一模一样——喝茶的女人 冷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