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茶吧

来自DOLLARS
Menhera0525讨论 | 贡献2021年6月1日 (二) 18:20的版本
跳转到导航 跳转到搜索

猫和老鼠

我听到了 风雪飘落 树林萧瑟 和裹挟着黑暗扑面的小屋铃声

喝杯茶吧 挣扎着躲避着 过于宁静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最先听到的声音是尖锐的金属在石头上刮过的动静。我眼前一片昏花,仍然沉浸在朦胧的黑暗中,但意识深处却已经认出了这声音:这是刀刃划过潮湿的卵石。跟我的石匠在悬崖上做采石标记的锉响一模一样。我一下子紧张得牙根发颤。我努力地想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同时脑海里的迷雾渐渐散去,唯一剩下的念头越发地清晰起来:

我死定了

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追赶 在这场猎人的游戏里 我扮演着什么

优雅点孩子

铃声 和听过的种种天差地别的铃声

像刀子划过猎物的脸 颤栗的血在刀尖抖动落到雪地一样清晰的铃声 鹿群四散 透过阴霾看到的眼睛 冷蔑着这场游戏 无处躲藏的铃声 在四周作响

无法躲避的灯光一点点汇集 挣扎着偏头却无法闭上双眼 视线里 严冬的密林转瞬即逝 硕大的剧场里 台下是向虚无衍生的灰

高台上

女人把垫子磕的叮叮响 纯白的茶杯 和勺子一唱一和

“先生 喝杯茶吧”


柏林腐败的城市里 老鼠啃咬着早报 野猫从墙壁上跳下来

早上 城市一角的战争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肮脏廉价的工业用纸 柔软的三角形 和 细小的锥形脚印 记录了两件事

“今日 警卫军在东欧的征服一路高歌。伟大元首认为这些胜利只是德意志复习的第一步”

”帝国一位功勋卓越的教授惨死研究室 对此元首发表重要讲话 要求彻查此事,并谴责秘密结社事件,认为这是对帝国的公开嘲讽“


猫抓老鼠,老鼠呢?

报纸被风吹起 像死人的皮肤 干枯 脆弱


灰夫人

象征是一门艺术。教授这样劝诫他年轻的学生。

“斯威夫特,在他发疯之前把这门艺术发挥到当时的极致。你应该要知道这一点“

”是的,然后他疯了。”学生丝毫不吝啬对斯威夫特的鄙夷“和他挚爱的爱尔兰一起。”

看着桀骜不驯的青年。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背着手望向窗外。伦敦塔周围盘旋着乌鸦。

他招手示意学生坐下。

“看看这个。”说完 一张照片从长桌上划过 停在了青年面前。


炉子

7月11日

拉尔玛亚人认为我们身处的世界,其实是造物的残渣。

完美归于天堂 灰烬交由地狱,残次品 变成了我们的世界。

而他们的邻居玛亚拉尔部族则认为 在这个大炉子里 万物归一。等火熄灭的那一天 一切都重回于沉寂。、


7月12日

关于 炉子

两者的语言里 除开铁匠的工具 引申意均与 宇宙相关

(只有野蛮落后的文明才会这样认识世界。)

他们的语言,初步观察只有四个元音发音,这一点和所有已知的语言完全不同。要使语言成立,则需要表达不同释义,但以人称代词为例,三大人称以及占用同发音的四分之三。如果要表示复数和同场景下的不同人物区分。四发音语系在这种场景里,必须引入至少三倍以上的辅音。或者在元音组合上超出我们现有体系的理解。

上述假设成立的前提下,语系要不过于庞杂要不过于臃肿。关于文法构造,暂时无法理解。

M

乡间小路上,一个被大礼帽遮盖面容的男士靠着路标打盹。

下一位

在死一般寂静的夜里,loti漫无目的的闲逛。因争吵而烦躁的心脏,在街道上清晰 有力

突然 她听见了铃声 浓雾弥漫 隐约看到的是橙黄的灯光 和一座小丘

用手指分辨着镌刻的图案—— 一个女人的面庞

这是一座坟墓 严格来讲 是一座古坟


她感到脖子后面窜上一股寒意,忍不住向后望去,loti意识到自己黑暗里潜藏是什么东西——在母亲的画作里,她曾一次次地直面他们残忍的形象。但那寒酸的色彩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恐怖,尤其是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恐怖二字的含义。女人依靠着古坟前饱受侵蚀的石碑,而永远忠诚的男人身处浓雾则掩在她的身侧。

“ 我听到了,心跳。”男人锐利闪耀的视线透过雾霭“她是我的。”

“未必”女人的声音像冰锥一样 一点点刻在loti颤抖的脏器里。“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想先知道你们的名字。”loti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些都不受自己控制的话语。

“我们有很多名字。你无需知道。但就像你母亲告诉你的那样,我们是被遗忘的存在。”

“她在玩一个无趣的游戏。”男人说,“和我们玩新的。逃!追!死!”

“她并非在玩耍,先生。无非惊惧使她失却了名字。已到唇边,不敢出口。不必心忧,亲爱的,我已寻得你的名字。正如你已知道我们的称谓,loti。”

对……对不起,”loti一直在结巴,“今晚不太合适——”

男人懒懒地咧开嘴,舌头趟过唇边,喉咙里滚动着格格的怪笑。

“追捕的良辰,每夜合适!”男人大笑。

“每日亦然。”女人淡淡地说,“天光更利箭矢。”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loti放开喉咙,哭天抢地。这是父亲教她的——动作再夸张一点,艺术需要与死亡相称的张力。

“我们看见,”女人望着loti笑道“圆月常在。”

“也没有星星!”loti没有放弃,不过这回她打算收敛一些,同时放低了音量:“夜空本该荧荧灿灿,仿佛碎钻满天。但我又有何资格,在你们现身时苛求眼前尽是美景呢?”

男人咆哮着说:“叫loti的人,玩起了新把戏——‘拖时间’。”

男人停住躁动不安的身子,支起了脑袋。他偏过头,侧对着玛迦,说道:“我们玩‘先追后杀’!如何,叫loti的人?”

“我们来问。”女人说,“loti!你愿受和他共舞,或与我同歌?”

loti全身发起抖来。她惊慌地转动眼珠,不愿放过这最后一瞥中所看到的任何一处细节。作为安息的地方,这里也不算太糟。草木葱茏,夜风静谧,浓雾后安逸飘渺的灯光里听得见 清脆的铜铃。

“我愿尝试和夫人一起”她低声回答,一边看着天空似有非有的红月。“正像幼年时,我想象自己一路攀爬,直到坐上最高处的细枝。唯独这次,我可能永不会停。这是否——就是随你而去的感觉?”

“虽是好的想法,但不确切。无需惊怖,孩子,我们只是取乐而已。今夜是你前来,而非我们寻到了你。”女人说。

“叫loti的人,不能追了。”男人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失落。“但附近还有别的!”

“至此,我们心悦你的演出。我们将祷护你的技艺,直到重逢那日。”

男人仿佛一条雾气缠身的灰蛇,掠过了loti身旁。而女人也隐没在树林中。

loti回头 街道空无一物,夜还是那般死寂。

她惊慌地逃走了。

当loti走到屋前,里面只是一片破坏殆尽的废墟。被从内到外洗劫一空,炉子倒在地上,还在闷烧着。满地都是扯碎的衣服和毁坏得看不出原样的器物。

她在离父亲睡下的地方不远处找到了他的尸体。他是为了保护母亲而死的,而她此刻就躺在父亲身后。看来凶手把两人的尸体拖到了同一处。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他们死前没有痛苦太久。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似乎还在留恋着彼此的触摸。

玛迦还看到了弟弟。他在死前换掉了两个强盗的性命,然后与姐姐一起被困房间里,烧成了焦炭。

一地狼藉中唯一完好的事物,就是母亲的那幅画作。玛迦把它捡起来,捧在手中端详了一阵。

闭上双眼,男人的声音遽然传来。

“追叫loti的人。”

女孩疯狂地跑向屋外,一次也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 ,loti举办着自己的画展。

最后的帷幕拉开之后。众人看着朦胧夜幕下的小屋,飘渺的男人 雅致的女人。观众们献给loti的爱戴无人能及,因为只有她能够描绘一场精美的死亡。

但loti的耳中听不到任何掌声和欢呼。她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也感觉不到别人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起鞠躬致谢。她的胸口被一股尖锐的疼痛绞住了。

loti勉强抬起头向观众望去,

彭格列咖啡屋的台阶前

只是每一张面孔,都变成一模一样——喝茶的女人 冷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