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arisxxx」:修訂間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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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我再次醒来时世界早就变了样,冰川融化的夜里有人坐在海边这么说。”</small>
<small>''“我再次醒来时世界早就变了样,冰川融化的夜里有人坐在海边这么说。”''</small>


<small>但突兀的转折出现在他的第十个忌日。</small>
<small>''但突兀的转折出现在他的第十个忌日。''</small>


<small>一封信,两段往事两个世界。</small>
<small>''意识流囤文。''</small>
= '''''藏品览''''' =
<small>''由██████与████倾情赞助''</small>


=== <big>其一</big> ===
# '''沙城手记''':一本厚厚的笔记本,A5尺寸,纸页顺滑,里面写满了不知名的语言。<small>''似乎是从某一位恶魔手中得到的。''</small>
# '''“骨血”''':一枚镶嵌了绿宝石的骨戒。''<small>但……这真的是绿宝石么?</small>''
# '''索罗门铭文抄本节选''':破损了的羊皮纸,上面用血液写着看不懂的祷告词。''<small>沃宁对这玩意好像有深仇大恨。</small>''
# '''沙城信标拓板''':''<small>……你最好把这个东西还给莱米利亚,为了你自己的未来。</small>''
# '''“海洋之心”''':鲸脊在看过《泰坦尼克号》后制作的同名宝石。''<small>显然现在这颗价值远远超过沉没的。</small>''
# '''异色眼球标本''':''<small>令人窒息的美。</small>''
# '''玄色羽扇''':<small>''“我的将来沉黯、无言、稍纵即逝。”''</small>
# '''9message管理员权限密钥''':''<small>你是怎么拿到的?!</small>''
# '''“赝品”''':一面碎了的镜子,边缘被不明花朵腐蚀出了锈迹。''<small>“看看自己,多么丑恶。”</small>''
# '''锈蚀脊椎残片''':''<small>“因为我也觉得这理所应当。我活该遭遇这结局。”</small>''
# '''薄荷种''':几袋保存完好的薄荷种子,散发着清香与对未来的憧憬。
# '''黑瓷茶盏''':造型简练、色泽淳朴、大方古雅。''<small>-“没什么特殊的含义。”-“真的?”-“真的。”</small>''
# '''《奇迹之作》''':记录着医药学知识的羊皮手札,内容晦涩难懂。但如果仔细翻看,会在边角发现作者对某人爱意的诉说。
# '''失效磁带''':''<small>别听,没有什么值得你冒险。</small>''
# '''观月台微缩摆件''':完好无损,应该值点钱。''<small>“我的名字?关你屁事。”</small>''<br />
= '''''Dope Sea/迷海''''' =
<small>''两封信,两段往事,两个世界。''</small>
 
=== ''第一其一'' ===
仍愿冰雪消融,万物复生。
仍愿冰雪消融,万物复生。


Ad,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A.大概已经死了。我明白,我明白,王的名讳在死后理应安息,但看在我这个卑微的海洋孤儿的面子上,就请容忍我以故友的口吻来描绘以前的那些日子吧。首先我要告诉你,我将A.最后想说的话誊写进了下一个信封里,在你读完我的这些话之后,请把这两封信一同邮寄给V.——地址在T城的老地方——我没资格提起他们真正的名字,这里暂用字母代称。当然,如果你想看看A.的遗言,别忘了遵循旧时的礼仪:用火漆封好信封口,让它看起来完整无缺。实不相瞒,在回忆往事的过程里,我总是想起还安稳的时候,你日复一日地把我拖进训练场和圣坛,而我只想在家里照顾我的冰萤花。我们走过的路上遗留发着光的花种,不久之后便会生根、发芽、再长出新的枝条,最后开放。于是那条路上便散开星星点点的蓝光。
 
 
安东努修,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阿纳芬斯大概已经死了。我明白,我明白,王的名讳在死后理应安息,但看在我这个卑微的海洋孤儿的面子上,就请容忍我以故友的口吻来描绘以前的那些日子吧。首先我要告诉你,我将阿纳芬斯最后想说的话誊写进了下一个信封里,在你读完我的这些话之后,请把这两封信一同邮寄给沃宁——地址在图灵城的老地方——我没资格提起他们真正的名字,这里暂用字母代称。当然,如果你想看看阿纳芬斯的遗言,别忘了遵循旧时的礼仪:阅读完后用火漆封好信封口,让它看起来完整无缺。实不相瞒,在回忆往事的过程里,我总是想起还安稳的时候,你日复一日地把我拖进训练场和圣坛,而我只想在家里照顾我的冰萤花。我们走过的路上遗留发着光的花种,不久之后便会生根、发芽、再长出新的枝条,最后开放。于是那条路上便散开星星点点的蓝光。
 
 
那些记忆遥远得恍若隔世,你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家伙有没有借着琐事天天敲你的门?希望并非如此,毕竟你一紧张就会生闷气,而憋闷可不是好选择。不过托那些人和事的福,你终于没有整天都来海边向我解释如何使植物变的更好吃——我在开玩笑哦,有人一起说话还是很幸福的。海底并非无光幽黯,夏天你能透过海水的折射望见星空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会选择浮上去,对比地下由萤花装点出的闪烁,我会更偏向灿烂的星空。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我伸手触摸星辰,感受遥乡无声的忧郁,我想回家,回到我们百亿光年外的故乡,这是我诞生意识时就有的梦想。
那些记忆遥远得恍若隔世,你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家伙有没有借着琐事天天敲你的门?希望并非如此,毕竟你一紧张就会生闷气,而憋闷可不是好选择。不过托那些人和事的福,你终于没有整天都来海边向我解释如何使植物变的更好吃——我在开玩笑哦,有人一起说话还是很幸福的。海底并非无光幽黯,夏天你能透过海水的折射望见星空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会选择浮上去,对比地下由萤花装点出的闪烁,我会更偏向灿烂的星空。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我伸手触摸星辰,感受遥乡无声的忧郁,我想回家,回到我们百亿光年外的故乡,这是我诞生意识时就有的梦想。


那些记忆遥远得恍若隔世,你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家伙有没有借着琐事天天敲你的门?希望并非如此,毕竟你一紧张就会生闷气,而憋闷可不是好选择。不过托那些人和事的福,你终于没有整天都来海边向我解释如何使植物变的更好吃——我在开玩笑哦,有人一起说话还是很幸福的。海底并非无光幽黯,夏天你能透过海水的折射望见星空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会选择浮上去,对比地下由萤花装点出的闪烁,我会更偏向灿烂的星空。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我伸手触摸星辰,感受遥乡无声的忧郁,我想回家,回到我们百亿光年外的故乡,这是我诞生意识时就有的梦想。


接下来用人类的语言书写,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最原始的交流没有人类能听懂,或者说,没有人类能听得见。因为语言从思想中诞生,不假思索的交换思想从来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而非需要学习和熟练掌握的身外之物;还有一点便是,冗杂的词汇过量了,我并没有数典忘祖的嫌疑在身上,那时我们的确不需要考虑这些新奇又悲哀的事,不过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古老的语言同时缺乏词汇,超过你想象的那种缺乏。在你离开的几年里,你错过了宏伟的十四座石碑阵,其上铭刻了整整十六组不同的词汇,用于描述不同的海浪、海风、高山和台地,于是换种角度,要是谈论人和我们遭遇的事,合适的词组就不多了。所以,为了方便,仅仅因为方便,我暂时借用人类的语言。不是出于恐惧,更不是为了谄媚。有时候我们需要放弃优美与尊严,换取准确。我们的母语沉迷于星空、海洋、数不清的建筑技法,还有另世,最重要的是另世的繁文缛节,这样就很容易理解我们为什么忽略了其他东西,以至于酿成灾难。
 
接下来用人类的语言书写,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最原始的交流没有人类能听懂,或者说,没有人类能听得见。因为语言从思想中诞生,不假思索的交换思想从来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而非需要学习和熟练掌握的身外之物;还有一点便是,冗杂的词汇过量了,我并没有数典忘祖的嫌疑在身上,那时我们的确不需要考虑这些新奇又悲哀的事,不过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古老的语言同时缺乏词汇,超过你想象的那种缺乏。在你离开的时间里,你错过了宏伟的十四座石碑阵,其上铭刻了整整十六组不同的词汇,用于描述不同的海浪、海风、高山和台地,于是换种角度,要是谈论人和我们遭遇的事,合适的词组就不多了。所以,为了方便,仅仅因为方便,我暂时借用人类的语言。不是出于恐惧,更不是为了谄媚。有时候我们需要放弃优美与尊严,换取准确。我们的母语沉迷于星空、海洋、数不清的建筑技法,还有另世,最重要的是另世的繁文缛节,这样就很容易理解我们为什么忽略了其他东西,以至于酿成灾难。
 
 
 
我又去见了特里贡的坟墓,祂在生前喜欢把这里称作“安息之所”。安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比我之前写下的所有开头都要好,对于我们是这样,对于阿纳芬斯呢?对于祂身边的其他人呢?王的死有如海难,周围的小船为之沉没。很久之前我认为阿纳芬斯没有成为王的资格,原因显而易见:他怯懦、软弱、百事唯沃宁是瞻。当时后者痴迷于另世的化身,一个死于罕见疾病的白发女性,他向我描述这位美丽的人类,用尽他五千年里在凡人社会中所学的任何华丽辞藻,偏偏看也不看和他描述的如出一辙的、正低着头哭泣的小孩,我承认他可怜,于是我把他带回了我们海水中的家乡,接着开始了和沃宁的决裂。抛开这件事吧,胞弟还向我讲述了她有别于凡人的智慧,我们称作MIHEMEN,意思是至高意志,可视错综命运者,说到这,你该想起来了吧?'''苏铁、猫头鹰、平原上碎裂残骸的遗址、北极星、地下城中心祭坛的连线没有生物能逾越,除非它的命途位面一片漆黑。'''这是第一个越过线的Mihemen留下的预言,而这位便是你的旧友——古菲利奥。
 
我曾经在海边的橄榄丛中找到他,和沃宁一起,直到现在,我仍然忍不住感叹年少时无畏的鲁莽,童年时在你的眼前争吵、学习、做梦,对于自己欠下的债一无所知,这是一种福气。古菲利奥老是忘记岸上的风会干燥他的皮肤,所以我和沃宁得担起叫他回水下的差事,那天狂风猎猎,岸上树影沙沙作响,古菲利奥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我和他,最后又回到天上。
 
 
“古菲利奥。”沃宁说。在不那么安分的空气中,他独特的嗓音依旧嘹亮,天幕慢慢滚动,远处没有破晓的迹象,但我感觉快了。“Mihemen.(先知。)”
 
 
他哗啦一声爬起来,似乎厌恶这个称号,他大步迈过碎石和沙粒,我们两个不得不手脚并用爬出一人多高的丛林,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海里,浪花没过他的大腿,然后他转身,再次面向我们。我看到他目光如炬,神色懊恼又遗憾,我的躯体像被匕首轻轻地刺了一下,最初感觉无恙,还能够当做笑料茶余饭后谈一谈,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把匕首沾了毒,当我意识到他的神情与阿纳芬斯死前别无二致时,毒素早就入侵四肢百骸,我不得不病入膏肓了。
 
 
 
=== ''第一其二'' ===
安息之所矗立在黑暗的洋流里,寒冷侵蚀着它的骨,盐霜抚摩着它的肌肤,大海的重量像群山一般压在它的肩上。我带着沃宁在深渊中越钻越深,缓慢下潜,我们无需像人类一般穿戴各种器具为自己增重,他们在这里顷刻便会被压扁。我们急迫地翻过各式各样经过雕刻的大理石坟冢,朝最深的海底奔去,我踏着黑色石砖铺成的广场前进,感受着头顶千米之上的潮汐翻涌,没有生灵靠近我们,四周一片死寂,可能是它们察觉了我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也有可能根本没人注意两个毛头小子的失踪,我回头望向远海,成群的虎鲸正在夜里迁徙,更远一些,数以万计的灵魂正在向光亮处汇聚。那是十圈荧光水母组成的祈祷仪式。
 
 
 
早于今晚,古菲利奥已病了数月,不知病因,无法治愈,他在最初的两个月依旧拖着病恹恹的躯体上岸观星,接着是无力爬上大陆架,最后连浮出水面都做不到了。族人为了给他续命尝试了各种方法,在第二十七种剑鱼鳞粉和蓝珊瑚粉末制成的偏方被灌下去后,他恼怒的把我们都赶了回去,并表示只希望自己安静的死去。不过今晚他平躺在银莲、橡树和雪松木的熏香制成的水晶台上,双眼已快要阖上,怕是没有力气管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了,就像我无力更改今晚即将发生事一样。
 
 
 
沃宁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我回头听见他略显滞涩的哀求:“赫克阿姆,我能不能在这等你回来?我知道——咳——你很着急,但是我……”他不消说下去,我便从他蓝得异常的虹膜里找出了原因。你有所不知,我和他仅相差两岁,当他出生时我即在旁边接生,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项技能,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向你演示如何造出一汪清澈晶莹的灵魂胶质,再逐渐将新生儿从血亲的思想中引出,最后塑成人形血肉,令祂能在这狭窄的时空中生存,但论为何不用巨蛇原身,种种不再赘述。我能认为这是份光荣的责任,不过里面也有见不得光的余地在,那日正午,我们正为沃宁的苏醒做最后的准备,特里贡便匆匆携着寒气闯了进来,与祂并肩的是古菲利奥。你当时是做训练场的Epoz Ana(教官妈妈,职业名不指代性别)么?记忆久远未免有出错,如果说错请告知我,你会放任GL去接近这个历代王中最卓尔不群的一位,着实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我放下手中的刀片,朝那两人看去,特里贡面色不虞,而GL更加愠怒,他们就当着这厅室中所有人的面争执起来:
 
 
“王,我警告你,决然不能篡改祂身上的任何部分,否则——”
 
 
 
“否则如何?影响你的醉生梦死吗?”特里贡的音量陡然提高,他蹙眉紧紧注视着古菲利奥。其实特里贡并不算一个多么暴力的王,祂领导着我们,直至海陆分家的两百年后死在南极地下城新址,这其中的十几世纪,我们的宗亲过得还不错,嗯……除开海陆分家这件事吧,这是我们共同的伤痕。“你从哪里来,你将要到哪里去,你觉得这些只有你看得到?若我插手了你们的现在,”特里贡瞥了一眼沃宁,“在未来你便会受尽这个孩子的折磨,是吗?”
 
 
 
先知明显被噎住了,他的目光剜了所有在场的人一圈,随后冷哼离去。特里贡说的没错,族人并不只有古菲利奥能预知,但他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个,他太智慧了,阴恻恻的智慧并不会使他久活。我在离开阿纳芬斯之后时常思考,如果当时古菲利奥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决意劝说王不对沃宁的命途做改动,那么现在蝴蝶效应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或者……命运会自我修正,朝着必然的方向行进?安东,也请不要让我独自承受这份烦恼,你也好好想想吧,先知曾经对你说过什么,或许能帮我找出他们的秘密。好吧——我总是等到很久以后才为这些事情烦恼,至少在当时,特里贡的手越过我伸向沃宁时,我没有任何意愿去阻止他,我也不指望我能找到什么好借口来掩盖我的无动于衷,索性全部摊牌。我感受到特里贡冰冷的温度,祂的盛怒、祂的忧虑,然后祂触摸到了他的眼球,我听见最细微的诅咒被刻在那上面,刻在我兄弟的窗户上,从此沃宁不再能够看见天空,连缝隙漏进来的阳光都是一种刺痛。
 
 
 
直到沃宁正式活过来,我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没有什么惊骇的异样,只是比正常的虹膜蓝了一些。我领着他去徽记堂登记新生者须知,他一路上问了我许多问题,从我们目之所及的天空(其实那是海的潮汐,真正的天空需要再往上去几千米)到脚下的白石砖,唯独没提起他的眼睛——我被你的同事拖到了小隔间里,从这位的腋下能看见你在对间翻来覆去找东西的身影,对此我印象深刻,因为你没梳头发,乱蓬蓬的银灰发丝就这么随意扎了个马尾,我压低了说话声——
 
 
“赫克阿姆,听说你们那天似乎和王有冲突?”
 
 
 
我抬起眼打量面前有些焦躁的人,脑海里找不到这张脸对应的名字。于是权当聊八卦的看客:“是有点,怎么了?”
 
 
 
他担忧地朝外看了一眼,沃宁还在贝壳纸上写自己的名字,手边有一盒快被吃没的藻糖,然后对我说:“古菲利奥回来时让我们多注意,他的眼睛随时可能腐蚀整具身体…”
 
 
 
我愣了几秒,为特里贡做的事感到小小的惊讶。随后回过神觉得自己有点蠢了。包括现在也一样,安东,我以前被你打得趴下,那时候我经常说自己从不后悔,你笑我没看清后悔的本质,我想是的。后悔总是发生在后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而我们从不知道命运何时会呈上后果,所以我说年轻的无知是一种福气,待岁月流逝,等待我的就只会是无法翻越的群山。
 
 
 
沃宁见我沉默,焦虑的攥紧了我的衣角,我们现在尚能如亲兄弟般相处,但之后的事你也见证了,作为我与沃宁所有事件还活着的证人,作为往日地下城新址与旧址虚幻荣光的证人,你即将随我一同面对特里贡。我把他安顿在某个海岩的洞穴里,叮嘱他之后尽自己所能走回城中央,离特里贡越近,他眼球上的诅咒就越张狂。我不知道特里贡和古菲利奥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想去研究两人的冲突——我不是冲突学家,我讨厌任何形式的矛盾(这可能是我和阿纳芬斯的共通点所在),但碍于我的良心,最后还是到了这里——海水如此冰冷,灼得我每寸皮肤都在疼痛,这里的所有都静悄悄的,海水不见流动,时间早已停滞。唯一的光源是我身后灯火通明的城市,忘了说,现在是初春午夜,所以海面没有光束投射下来,不得不说特里贡很明智,在祭司生死攸关的夜晚,独身留在自己隐蔽黑暗的宫殿,这地方除了祂以外,不再有其他生命。
 
 
 
耳边一片寂静,我感到祂的视线落到了我身上。在我周围,茫茫白沙延伸在无际的黑色石板上,然后特里贡跨越宫殿的数十级台阶,出现在我眼前,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祂的萨哥莱态:体型巨大,黑色鳞片像外骨骼一样包裹着全身,蛇形盘踞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祂的瞳孔是近似深渊裂谷的形状,从中向四周散开岩石状的裂痕;上下颌与蛇的差距则要更大,轻微张开,能看到上颌细长又尖锐的两排的齿骨。我开始颤抖,因为基因中的恐惧在向我申饬,这条生命比这片海还要古老,祂的冷峻几乎把我勒死,我身后的城市在呼唤我,沃宁在呼唤我,逼迫我转身,跑回我熟知的世界,远离这片死亡之地。
 
 
 
<font face="仿宋">何事?</font>
 
 
 
我意识到我面对的不是特里贡,而是另一个古老神物的意志,这让我更加绝望。
 
 
 
“我找你挽回古菲利奥的生命。”
 
 
祂看起来有些嘲弄的意味在。
 
<font face="仿宋">何求此?</font>
 
 
 
“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他还有用。”
 
 
 
祂的嘲弄更明显了,低低的笑声传进我的思想。<font face="仿宋">我知道你……赫克阿姆,未来海洋的主人。你并不是为了那个先知而来,你为的是自己。这能让事情变简单,他一心求死,也没什么好挽回的。</font>
 
 
 
恐慌流经四肢百骸,若祂说的是事实,那么先知的自尽,沃宁的眼睛便也是命中注定,就连我自己……我的瞳孔因震颤而放大,海里的生物都因斗争而伤痕累累,但祂的身上见不到任何瘢痕,全身的鳞片在深海里泛出五彩的虹光,没有东西敢来挑战祂的上古神威。
 
 
 
“你知道他的终结?”
 
 
<font face="仿宋">今晚。过度透视命运者的通俗下场。</font>祂的尾巴在我所处的地方画了个圈,毫无征兆的,我坠落下去,一阵眩晕后,我见到了处在广阔厅堂中的古菲利奥。这里不像是地下城,我被日光刺痛了视线,整座建筑高大通透,我和他处于最中央。他蹲下,向我掬起一捧池中圣水,视作理睬,然后笑着在水中写出了我和沃宁的名字。
 
 
 
 
我凑过去,水面涟漪归为平静,倒映出两个人的脸,古菲利奥如释重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Bicelƕ yem oflie.(于是祂说,)
 
Yehi povilion dovliang.(你的眼早已沾上死亡,)
 
Liem yehi angke zujetorliang.(你再不能被原谅了。)
 
 
 
第二日拂晓,古菲利奥的身体已化作齑粉。你怀抱着装有他身体的小瓶子,浮上了水面。和你并行的是特里贡,祂看起来并不想提昨晚发生的事,我心知肚明。沃宁跟在队尾,许久才慢吞吞地冒出一个脑袋。我仰头去找天幕上快要隐去的北极星,玫瑰色的天空澄净无云,地平线处红日朦胧。你将瓶塞打开,其中粉末磷磷闪烁,缓慢向上空升去。灵魂胶质干燥后会形成比空气还要轻的粉末,因为我们和大气生物(Tyuiex)同根同源,你轻声对我说,随后噤声,只听得见海浪的声音。晨日逐渐抬升,我们注视着那团轻飘飘的粉尘团上升、消散,直至隐入天空。我们又沉入了海底,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温暖触感被熟悉的冰冷海水吞噬,同样被吞噬的是我在入水前看到的景象,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古菲利奥最后的灵魂粉末化作了一个庞大的未知生物,飞入了遥远的褪色黑夜中。那时我这么形容祂,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我们的原型就是天骨的后裔,而莱米利亚时代被认为灭绝的大气生物,早就与我们一样,逃入人迹罕至地避难了。
 
 
=== ''第一其三'' ===
'''<code><big>3:14</big></code>'''  '''这里的杀戮无穷尽,钢铁碰撞的铮鸣回荡在所有厅堂中央。我可以失去海洋的堡垒,但不能失去堡垒的海洋。'''
 
Gura mise tha fo éislean
 
(我是多么的忧伤,)
 
Moch sa mhaduinn is mi g'éirigh
 
(晨曦式微,朝阳初升。)
 
Ma 's'en cluasag dhuit a ghaineamh
 
(如果你的枕是海岸柔沙,)
 
 
'''<code><big>12:26</big></code>'''  '''我的每一步都因脚上的枷锁愈加沉重。领受我见证的,就印证我是真实的。'''
 
Ma 'se leabaidh dhut an gheamainn
 
(你的眠床是娇翠海草,)
 
Ma 's en t-iasg do choinlean geala
 
(如果美丽的鱼儿是你的灯烛,)
 
Ma 's e na ròin do luchd-faire
 
(忠诚的海豹是你的仆从,)
 
 
'''<code><big>1:02</big></code>'''  '''愤怒的嫉妒常常争夺永生,他们不知永生是嫉妒的愤怒。'''
 
 
'''<code><big>8:11</big></code>'''  '''这片海洋将成为我的坟冢,而我的愚蠢将化作我的遗产。'''
 
Dh'òlainn deoch ge boil le càch e
 
(那么,我要...我要饮恨...去陪伴,)
 
De dh'fhuil do choim 's tu 'n déidh do bhathadh
 
(你身葬碧海的生命。)
 
 
 
安斯里阿兰的头发被风刮起,寒意从领口一路向下窜,图灵的鬼天气不支持他站在这么高的位置。那又怎么办呢,鬼天气里找鬼东西,十年前的八月十一号就不该让古菲利奥跟着过来。护目镜上实时显示着当前风速,安斯里阿兰拽了拽固定绳,随即翻下屋顶,凭借滑索沿着中央大厦A-E栋连廊的侧边快速下滑,落到102层时,他突然收紧了保险,就这样无声地悬吊在窗外的大雾之中。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里的两人,电梯间暖黄的灯光使背影清晰可见,不过也能让安斯里阿兰紧蹙眉头,左边的女孩他认识,是九层塔收养的纯血人类,至于站在右边的……
 
 
 
安斯里阿兰在进入人类社会后自定义为无神论者,他敢断定死人无法复活。弧的出现稍微撼动了他的认知,但无伤大雅,正如水镜一经联通便恒久存在,高维生物干预自然比鬼神之说更加可信。死人不能复活,那么复活的只有叛徒。安斯里阿兰摘下护目镜,方才还存在的蓝色虹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原型一致的绿瞳,视野中那位逝者,也还原成了他应有的样子。
 
= '''''White Dusk/白暮''''' =
<small>''Viviner, Viviner,''
 
''My lover, and Creator, "White Dusk" in my heart.''</small>
 
=== ''第二其一'' ===
 
那是墙上的画啊。阿纳芬斯闭目端起咖啡杯,苦涩的香味氤满鼻腔,他并没有忍心说出这句真相,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方才坐在地上呆呆注视着墙壁的年幼体转过来向他许愿,总有一天自己会和阿纳芬斯一起离开这里,去山岭后无垠的花田里漫游。阿纳芬斯对此只有轻轻点头,与自己的原型不同,面前的小孩子有的只是一头浓密的黑卷发。其实到现在,祂就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重新尝试了,但他在临走之前,回望了一眼墙壁上粗糙的丙烯画作,他依稀记得第零次时自己如何一笔一画地描绘出想象中实验室之外的景色,时至今日每条笔触都历历在目,和兰普莱恩一起的,和赫克阿姆一起的,和林楔一起的,自己的。可惜此处身着过往万年中权力为首服装的他,早已和另外三人形同陌路、阴阳两隔。
 
 
 
气舱门打开后迅速关闭,他穿过明暗灯光交替的走廊,一路守卫立正向他行军礼。阿纳芬斯中将,他们如此敬称。阿纳芬斯无视了身后培养室中的惨叫,他与这一次的自己渐行渐远,两人命途从不同位面交叠、然后远离,仿佛从未碰面,他该庆幸自己的命运被沙城牢牢紧扣么?这样一来就能对自己的灵魂同质体施以最不可饶恕的刑法——漠视,而不用接受任何过往的惩罚。未等他决心起爆整座设施,转角尽头突然碰出了些骚乱,阿纳芬斯停下脚步,一时,前来增援的几十人都聚到了被撞的大幅变形的保险门前。
 
 
 
黑钢材质的门紧锁,但下一秒,坚硬的表面就被冰刃所撕裂,形似被巨兽咬合过的铁块从门上被踹下来,压倒两个没来得及跑出坠落距离的士兵。阿纳芬斯无动于衷,他甚至没带细剑和配枪,就这么站在两栋基地的连廊中央,风雪呼啸着剐蹭过建筑物的外层。然后阿纳芬斯瞥见了,高速汽化的冰块形成的雾障中缓缓走出的,Sag-003。
 
 
 
 
Fluren,Kital,鲸脊,鲸咬。
 
 
 
阿纳芬斯并不怎么诧异,就算对方已经踩着一堆碎肉冲出护卫群向他奔来,他也只是无声盘算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引导赫克阿姆突破脑内教条封锁层(Dogmatic Blockade Layer)。今天在年表上是2064,也就是总部被淹的那一年,现在莫约是赫克阿姆失控前的最后一小时。阿纳芬斯蹙眉,难道要他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当初自己撕开这道锁害的整栋楼都不得不停工整修水电气,003要是完全解放可有莱米利亚好看的。他厌恶地注视着眼前越逼越近的003,想着干脆让鲸脊屠楼算了,虽说莱米利亚那亡命一般的追问几乎称得上逼供神器(特里贡:在想我的事?.png),但他可不想再去面对这群认知滤网被上锁的人形兵器。阿纳芬斯身子一歪,堪堪擦过赫克阿姆下颌增生的骨质,003预想之中的血肉撕裂没有到来,反而是自己的上下颌咬合得太猛,加上温度急剧变化,硬生生把止咬器崩开一道大口子。阿纳芬斯又有惊无险地闪避过一脊裂地而起的冰牙,叹息一声,展开了赫克阿姆的命运。
 
 
 
 
刹那间指针行进速度降至最低,003的面容定格在了清醒与疯狂交界之间,随即躯体如叠纸拉花般延伸到无限远。阿纳芬斯行走在他的时间轨迹旁,时不时停下,抽出一帧未来仔细计算。待到退至走廊尽头,据此时间线的自己仅一墙之隔时,他忽的瞥见一行金色笔墨写就的注解,上面标到:
 
 
 
 
“09:13:01:77  质问 阿纳芬斯 关于 古菲利奥 的死亡。”
 
 
 
 
他心中的厌恶越发强烈,不慌不忙地走回初始位,控制起指针加快行走,眨眼后003寒气逼人的冰刃便抵到了阿纳芬斯的面前。后者眯眼看着这个快速自愈的人形兵器挣扎在理智线上,掺杂着银光的血液滴落在地砖上,那是赫克阿姆作为现任王的证据。可惜被沃宁骗了这么多年,阿纳芬斯不由得笑出声来,清醒后觉察身体的一部分血肉永远改变,这对你是什么感觉?故时旧友如今以欺骗作报答,你又会怎么想?仇恨,仇恨是最好的解药。由心底腾升起的愉快迫使阿纳芬斯倾身攥住了赫克阿姆的手腕,来吧,再次品尝我受过的痛苦,我敬爱的血亲。几乎是两人接触的瞬间,鲸脊的瞳孔就缩成了一条缝,超载的尖锐疼痛从手腕传来,进而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脊椎爆裂生长出尖刺般的外壳,白色角质短短几秒就爬遍整个背脊。阿纳芬斯冷眼旁观他因承受不住高压触电般的灼烧而跪在他脚下,嘴中还念念不忘着那个早已被埋在沙城万里黄沙下的名字,他又觉得无聊了,幼时如此伟大的身影于现在彻底垮塌,阿纳芬斯启动了倒计时。
 
 
 
十。
 
赫克阿姆抓住阿纳芬斯的领子,后者重心失衡倒了下去。忍着触碰传递的钻心疼痛,他用尖利的爪牙撕扯起阿纳芬斯胸口的衣服。
 
 
 
九。
 
无聊又徒劳。阿纳芬斯一只手摁住右眼中疯长的白色花藤,不屑地哼笑一声。
 
 
 
八。
 
“……告诉我……”
 
 
七。
 
这声调分明是清醒的,不过阿纳芬斯只顾着注目自己喷涌而出的血液,和身上人额头散发着夺目光芒的独角了,他如何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事呢?
 
 
 
六。
 
“古菲利奥……的……灵魂……是不是在你身上?!”
 
 
五。
 
接下来的时刻有如慢镜头,阿纳芬斯恍惚地看见那一节尖角成型,而海洋眼中的怒火也随之而来。在他体内搅动撕扯的手翛翛攥住了某个藏匿在横膈膜下的东西,惊得阿纳芬斯激烈地挣扎起来,下身瞬时代偿为快速生长的苍白枝条,紧紧纠缠着赫克阿姆的手,不让他再动作。
 
 
 
<big>'''''四quattuor4four肆④44å¹¾½å鏂颁笢鏂�444鏂囪v鍙�¸šæ, br鍒掑/ 不å眬蹇�44444涔愭Œ... šæ涔堝琛•™憿育对å浠€屽惂£å‡。'''''</big>
 
'''''<big>“谁命令你这么做,谁赐你的新生……谁给你的自信操纵我的命运?”</big>'''''
 
无数次重启的亡语重叠在一起被丢进了伊戈德拉希尔的脑袋里,炸烟花一般盖住了祂快要突破人形限制的白色肢体。阿纳芬斯感到心脏神经的抽痛,即将到来的失重感绞紧了体内所有器官血管,一同往下坠。
 
 
 
三。
 
祂攥着那玩意往外扯,阿纳芬斯高频的无声惨叫贯穿风雪。
 
 
 
二。
 
血液将藤条枯枝染绿,血管不堪重负,一根根崩裂,血溅三尺,躯体木质化。
 
 
一。
 
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祂手中的心脏,迅速晶体化的宝石块在警告的灯光下闪烁着和他虹膜同色的翠绿辉光,其中镶嵌一枚黄金徽记,小巧,精细,繁复,轮回由此体现。他再熟悉不过那东西,莱米利亚从死亡的那一刻就烙印在心脏内,指引他穿越迷雾,回到丝缕命运终点的——沙城信标。
 
 
零。
 
坚不可摧的堡垒此刻分崩离析,火光碎石激起群山低沉的怒吼。一切在此刻结束,也从此刻重新开始。黑发的幼体身着单薄衣襟站在遥远的山巅上俯视这一切,无机质的眼中倒映着冰川的垮塌,随后跟从某人的话语走入了白茫茫的雪暴中。
 
 
=== ''第二其二'' ===
阿纳芬斯停滞的思绪开始转动。他无意识地回忆,若是初从培养液中被接出时,以重蹈覆辙为代价,在所有东西都被淤泥裹附前,向林楔揭幕之后四十年的所有,那么事情是否会有些许改变呢?
 
 
 
 
也许……不会变动。他仿佛噩梦初醒,睁眼发现自己处于某个巨型的厅室内,其空间足以给世间泰坦作最豪华的墓穴。他走到台面边缘,在高处俯瞰底部所有自己的嘴一张一合,所有的——列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整齐方阵的、相同型号的、思想如同玻璃般透明的“ 阿纳芬斯”。下一秒,它们被快速升起的湖水淹没,世界在这一刻跌入沉默,透明的镜面碎裂,声音在破镜后陡然回归,巨响惊起了黑暗角落里某个正在审视自身的影子,好似水晶般泛着五彩光华的碎渣散落一地,速尔被粗暴地卷入孤独而歪曲的咏叹中。
 
 
 
蠢动的骸骨从涡流中生长出枝丫,生发、涨大、膨化。随着新生的朦胧荣光一起,将冰冷湖水中的他引往更深的脉络。
 
 
 
阿纳芬斯,我们以新生祭奠死亡,以死亡求取新生。
 
 
 
站起来吧,王。
 
 
……
 
 
“我在想,如果你这次一去不复返,我可能会很失望,然后像现在一样坐在这里生闷气。”
 
 
 
一望无际的黄沙铺陈大地,天空最高处是层层叠叠停止下坠的巨柱遗址。某处被沙子掩埋大半的神庙旁,两人坐于此处。阿纳芬斯身边白发绿眸少女模样的人伸手摆了摆,作势像打了个哈哈。祂在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而感到滑稽。
 
 
“为什么。”他的声音轻如蚊蚋,险些被微风刮走。
 
 
“你假设一下,假如你去看一部……名字与介绍就已经是一场悲剧的电影,但看到最后结局居然大反转成了喜剧电影,不会觉得看电影的时间白花了?抛开这里没有电影院的事实,你想想看看。”
 
 
沙粒拍击在坚硬的石板上,唱起簌簌的歌。
 
 
 
那个身影忽的变化了,随着刮起的狂风而幻化作了另一人。少女消失了,黑发碧眼的男人站了起来,环绕阿纳芬斯走了一圈。
 
 
 
“正因为我是来看悲剧的,”察觉到声线不对,祂转而低头整理身前微乱的领口,随后像是要发表演说般器宇轩昂地提高音量,“结局俗套的反转才会让我作呕,但那又怎样呢,我会在平台发表长篇大论,大肆批判这部电影如何不合规矩……然后吸引更多人给它贡献票房,呃。(祂突然蔫了,但又很快地振作起来)喔对了,你还没有听见过这具身体说爱你吧——虽然这是喝醉给前任打电话哭诉一般的狗屎行为……别管了,我土我爱看,你听不听?”
 
 
二人噤声。
 
 
 
祂放下举酸了的手,诧异弯腰盯着一言不发的阿纳芬斯。后者从方才起一直垂着脑袋,他的卷发像帘子一样遮住了祂的大半表情,从沙地中向上散逸的光将祂们的脸染成淡黄色。大地在呼吸,光亮随着稳定的频率而浅浅闪烁。
 
 
 
 
“你怎么了?有事就说…天哪,我亲爱的。”莱米利亚恢复了以往阴郁的表情,不过放在这张脸上,倒也没甚违和感。
 
 
 
多么轻浮的称呼,阿纳芬斯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然后他抬起了头,皱巴巴的眼皮张开了,空洞的眼眶望着很远的地方,就像一个拥有眼球的正常人曾经会做的,用眼睛观察所有,拿眼睛表达情绪,将眼睛当成心灵的窗户,不管里面是繁茂还是荒凉,是野火燎原还是三尺寒冰。那个被沙尘遮挡的、晦暗的方向隐约传来天骨的鸣啸,但祂不能确定天骨们在说些什么……可悲,是吧?同根同源的东西,只有少数放下了偏见,而那少数只能在这里度过剩下永无尽头的日子。莱米利亚朝那边抛出一瞥,叹气,注意力又回到阿纳芬斯身上。
 
 
 
“喜剧……?我以为这出戏已经演完了,而你丁点都没看。”
 
 
 
或许是阿纳芬斯的语气太过平淡,莱米利亚的表情在听见这句话后片刻,色彩纷呈,归结于优秀的表情管理,它们最后都收束成了平常那副阴晴难辨的样子。阿纳芬斯曾在两个人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莱米利亚和沃宁,很显然沃宁本人并不在场,而前者随意使用着后者的皮囊,使得两人处于一种神奇的置换态。阿纳芬斯失去了眼睛,全拜身侧的人所赐,但他并没有展现出一点明显的情绪,道理很简单:无趣,这里…这里,唉。拉丁弧沙城早已易主,而赤发的新王在洞悉所有命运和痛苦后,很快就厌倦了。
 
 
 
 
他不再需要‘看’,只消一个小小的想法,沙城便会将一切悉数刻进他的思想。
 
他不再需要‘呼吸’,沙城赋予了他一具能够承受千锤百炼的血肉之躯。
 
他不再需要‘爱’,沙城领主剥去了最后一片碍事的心灵,从此他将自由。
 
他是谁?
 
伊戈德拉希尔。
 
 
 
安静不到片刻,祂便反驳:“也不算一点没看,你可以……我想想,在那边度过新生,吃点好的,去和其他人合作些事,永远留在那也不错。这次之后,还有下次呢。”
 
 
 
阿纳芬斯沉默着站起身,朝沙漠边缘走去,莱米利亚忙不迭跟上,一路上用沃宁的身体做了许多离奇的动作。等到阿纳芬斯在峭壁的上升气流旁停下,祂才暂且消停了下来。
 
 
 
 
“又要玩自由落体吗?上次我可是刷新了记录,只用了三天!”祂的注意力被边缘切割整齐的巨大石砖吸引了,气流吹乱那人打理好的发型,蓝色双眼闪烁着,祂用探究的神情凑近阿纳芬斯,“我说,这可是你的遗愿……你到死都没听见这些话,现在又甩手不听了?”
 
 
 
 
阿纳芬斯没有搭话,他的眼皮像是萎缩了,晃悠一会儿才能完全合上,但眼眶里有东西在蠕动。他需要一双新眼球,最好和莱米利亚剜出来的那对毫无二致。瞳孔大小相同、虹膜颜色相同、屈光度相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物什能做到完美吻合,毫厘之差导致的后果不敢想象,任谁在面对如此难题都会开始自问自答。但他不一样,他从来不是完美的,对阿纳芬斯而言,完美意味着灭亡。谁都好,让他们自己对着千万个原型体试验去吧,无止境地猜测着已经失落的正确答案——他们不会再多看一眼的,残缺的正确答案。
 
 
 
 
莱米利亚自讨没趣,索性把自己压缩成了一块石头。接着嘟囔着伤人而不自知的话,跨越边缘跳了下去。
 
 
 
几秒之后阿纳芬斯睁开了眼睛,新生的双瞳底色是绿,他喜欢这个颜色,因为这是他被赋予的第一种颜色,虽然阿纳芬斯本身就是一个仿品,但他从不在意。我喜欢。他的声音很轻,但笑着的眼尾有嘲讽的影子,他说——
 
 
 
 
“我早该看出来的,你和他多么像,我又怎么能对你做出什么。莱米利亚……我濒死之际,向你索求过多少故人的回忆,现在看来反倒是我最不配听了……但没有关系,如今我会原谅他,无论多少次,你也是,因为你们爱我,我也从你们身上学到了我爱你们。”
 
“爱,多少人求不得、寻不得真实含义,我求得了,我来见你,沃宁。”
 
 
喧嚣逐渐远去,视野变得黑暗,就当阿纳芬斯以为过往与现在交叠时,他睁开了眼睛。莱米利亚坐在他身边捯饬着一些残破、缺页的羊皮纸,他想坐起来,但是头痛的不行。
 
 
“醒了?”莱米利亚只是浅浅回头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没停下过。
 
 
阿纳芬斯欲言又止,做梦失态可不是什么趣事。
 
 
“醒了就过来帮我整理这些古本,如果待会老登和幼教(对,古菲利奥)回来后发现这些纸片还是一团糟的话,”她滑稽又认命地翻了个白眼,“那遭殃的就不止我了。”
 
 
 
 
=== ''第二其三'' ===
“今天可真够受的。”林楔边说边啜了口咖啡,今早坠落的大气生物四周被围了起来,她和沃宁就这么靠在护栏上忙里偷闲地聊天。“估计晚上还不能睡觉,我该喝红牛的。”
 
 
 
沃宁没回话,他手中点燃的烟在黑夜里一明一暗。
 
 
“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事。”一段沉默后,林楔挺直了身板,将玻璃杯揣好,简短告别后就冲向了勘验场刺眼的白光里。林楔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忙着完成有关课题的论文,日夜奔走在兼职地点和各个大气生物坠落区域内,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唯一一点挤出来的空闲时间不是用来写论文就是用来补觉。沃宁目送她离开,这副景象悄悄与他脑袋里的某些记忆重合了。
= '''''Renege/食言''''' =
<small>''痛苦,恣睢,如此这样的话……''</small>
 
<small>''就将你还在襁褓中的的生命,整个吞下。''</small>
 
<small>''冰清玉洁的南通if线''</small>
 
=== ''第三全一'' ===
“可以让我吃掉你吗?”
 
 
 
被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呢。沃宁烦躁地想从包里抽根烟出来,手伸进口袋才回忆起那个人已经让他把烟戒了。他本来是想回答“不”的,但……
 
 
“你答应过我,这是你给我的愿望。”
 
 
别拒绝我。
 
 
 
沃宁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早的气温仍然在零度以下,但新的锋面过境,给这座城市带来透明高远的蓝天,比昨天乌云密布的铅灰色天空明媚了许多。看上去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沃宁往回走,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对他说话时的笑,如同蓝天一样明亮。他曾经有笑得这么开心过吗?
 
 
“可以。”
 
 
 
并不是随心所欲给出的答案,当他带着沙城炽热的风再次以活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沃宁便意识到不能再用过去的方式对待这个人了。从前一直是那么谨慎,面对有关自己的问题时更是奉命唯谨,既然已经答应过……沃宁感受到穿堂风掠夺着身上的最后一丝暖意,那个人已经在餐厅里等待他了。
 
 
这次能回答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您在听么,赫克阿姆阁下?”和被点到名字的人对上了眼,他们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赫克阿姆仍然感到惊异与嫌恶,他几乎不可置信这个人会真的把沃宁剖开吃干净:“恕我直言,食用整具躯体还是……”看起来那人没兴趣征求他的同意,询问只是出于礼貌,而当礼仪也荡然无存时,最真实的饥饿将会操控意识。他走到主位,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落霞在他身后行漫远去,他再次向这位道德且美丽的宗亲阐述沙城的失传巫术。他知道,如果不能跨越这道障碍,那么再要挑时机便不那么容易了。
 
 
 
“我对人体不感兴趣,对于解剖也知之甚少。这些知识全部来自我早年间所受的创伤,”他像推销商品般搬出自己的论据,“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要的是共生,我不想让他死,这样能让他也体验我受过的痛苦,沃宁会在我的体内继续活下去。”
 
 
他很满意的看到赫克阿姆的嘴角开始抽搐。
 
 
“凭什么?他不一定要承受这些——”
 
 
“您说的很有道理。”
 
 
赫克阿姆绝望地感到脊背上的重量,那双无形的手要他向面前的人臣服。不用居于夕阳的中的王说什么,他就已经败下阵来。毕竟他也觉得那时这位的死……理所应当。
 
 
 
“就凭沃宁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你清楚的,你就在旁边。”语气已覆上寒冰,赫克阿姆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听见那个人轻轻叩上门,然后四周沉入黑暗。他将再一次失去他的兄弟,而此别,便是永远。
 
 
 
萨哥莱的身体并非无智识的肉块,如果将一部分切开来,那么这一小块会本能的向另一块靠拢,如果另一块离得太远,那么退而求其次,它会选择其他的完整个体。当然,完整的个体不会排斥这些血肉,最好的粮食,就是同类的肢体。以万年为单位的进化选择让萨哥莱脱离了最原始的同类相食欲望,进而遗弃、抛下了无数永远饥饿着的灵魂,祂们终年游荡在沙丘的起伏中,对着天穹倒挂的城市发出微弱的哀嚎,直到被变幻莫测的沙尘掩埋,一层叠上一层,为古老的沙漠祭坛筑起地基。然而现在祂们终究无法忍受痛苦的折磨,纷纷渴求最后一口渡往虚无时间之河的口粮。他的意识安抚着这些亡魂,直到再见沃宁,本能被污染的种子开始发芽。
 
 
'''00:00-头盘'''
 
 
“这是……肋骨的部分?”他好奇地戳起一块碎掉的骨头,上面只包裹了薄薄一层肌肉,厨师剔下的大块胸肌被切成小块,整齐堆叠在盘子的另一侧。
 
 
 
沃宁现在只能躺在拖车上,他艰难地开口,胸口轻飘飘的上下起伏,皮肤与外肺似乎黏在一起了,隐痛让他非常恼火:“味道怎么样?”
 
 
 
“偏咸,有些太碎了,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掩盖血液的腥味。我不在意这个,但更喜欢甜一点的。”烛光摇曳,光影照在那人笑起来的脸上,口腔中时不时传来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沃宁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之后让厨师注意点,你不喜欢咸的。”
 
 
 
沃宁昏死过去,从主座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苍白的皮肤。
 
 
 
'''02:00-中盘'''
 
 
腿。
 
 
“不管怎么说都是……难以拒绝啊。”蜡烛只少了一段,蜡液准确地滴落在烛台托盘里。骨瓷盘中盛放的肉色泽鲜艳,令人垂涎。如果让那位海洋的代表来,肯定会辨认出这是他弟弟的肉吧,刀叉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十点钟方向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腿的部分太多了,吃不完就倒掉。”沃宁现在能勉强撑起身体了,依靠他现在依旧完整的手。他的嘴唇发青,脸色比午夜时还要差,烛火在他们之间燃烧着生命,过不了多久便会全部化为冰冷的蜡痕。
 
 
“我的口味还没有这么差,况且……”他带着不好意思指了指身后空旷的地台,那里本该邀请小提琴乐队为之演奏,现在只有月光安静的洒在丝绒地毯上,“还有这么多饥饿者。”
 
 
'''04:44-演出'''
 
 
聆听演出时不需要太多食物助兴。月亮微微垂下了眼帘,现在月光可以触摸到他了。轻柔、羞涩、空若无物的银色在距离他咫尺之距被阴云拦下,仿佛不忍使这纯洁之物映照一丝一毫残忍。
 
 
门外尖利的痛嚎刺破宁静,咸腥的铁锈味随之而来。
 
 
稍后,幽灵般的侍者将瓷盘呈上。其中两只完美的眼球被完整挖出,神经血管统统被干净利落地切断,蓝色虹膜伴随永生不退的诅咒在飘忽不定的光下闪烁。
 
 
像在哭泣一样。啊,我忘了,你现在也许疼得无法再哭出一滴泪吧。
 
 
 
吞咽比想象的容易,外层韧性差的薄膜破开后,一涌而出的便是晶状体。薄荷与迷迭香浓郁的清爽在口腔中炸开,恰到好处掩盖了咸涩。副座上的沃宁在两只眼球进入胃中的一刻停止了挣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从主座的位置观察着自己,时而抬起手试探。
 
 
“透过我的眼睛看见你自己了?我说过你会和我一起活着。”
 
 
'''06:00-离席'''
 
 
“这样不就没办法触摸……早知道就留下一边手了。”
 
 
 
沃宁适应了胸口空荡荡的感觉,现在总算能流畅的说话了。脱口而出的言语好似将坐席对面的人逗笑,他起身往这边走来。
 
 
“我这边还不是完好着嘛,要抱抱?和我说就好了。”
 
 
他的手伸入急于表达的那张嘴里。
 
 
'''08:00-清唱'''
 
 
地面上满是血迹。确实有点心急了,在晨光毫无遮掩地照亮满桌狼藉前,他回味着舌头的味道。
 
 
“怎么了?”语气仍然有着笑意。
 
 
脚下全是血,但他并不嫌脏。毫不费力地将奄奄一息的躯体拽起来,他说:“不能说话,很痛,没办法叫出来,气管被呛到了。想要说这些吗?”
 
 
意料之内,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10:00-装盘'''
 
 
“这时候已经没办法再坐着了嘛……?”他侧过用心处理过、已经堆成小山的食物,望着正对面空空如也的副座。
 
 
不在也好,省得再次精神崩溃,还需要浪费时间去哄。明明之前是那么强硬的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他感到一阵轻松,而后又突然沮丧了起来。
 
 
现在盘子里的是什么?处理干净的内脏,还是其他不要的黄色脂肪?奇怪,这是什么东西的内脏,为什么这么多,侍者们去哪了,为什么谁都不在,好香。快要吃不下了。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啊,好恶心,想呕吐。
 
 
他捂住脑袋,蜷缩在座椅里。干呕几声,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持续不断的耳鸣让他烦躁,眼前一阵阵发黑。巨大的玻璃幕墙中央只有他一人,亡魂?你在说什么呀,这儿没有亡魂。
 
 
'''12:00-装饰'''
 
 
 
莱米利亚叩门前就闻到了这股味道,她本来做足了心理准备,以为自己会见到多么暴虐血腥的场面。但是她完全想到了现实的对立面,餐厅中干净的一尘不染,她找遍了每个角落无果,始终疑惑这股血的锈味是哪里飘出来的。
 
 
“这次,”哽咽的咽喉说不出长句子,有的只是婴儿一样细微而尖利的抽泣。面前珐琅仔细装饰过的木盒在洁白的餐桌上显得那样违和。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莱米利亚吓得一激灵。后者只能忍着厌恶,徐徐移动过来安抚现在这个做戏的傀儡,顺便看看这诡异的木质容器。
 
 
 
“祂们吃饱了,我没办法下口。”声音里压抑着痛苦和惶恐,好似恐惧着面前这个小盒子里盛放的物什。莱米利亚凑近耳边,右手轻轻探向木盒的盖子。他头埋得很低,对于莱米利亚的动作并未察觉。她挪开一个角,盒中鲜红搏动的心脏在朝她笑。不像原主人曾经那般嚣张跋扈,沃宁的心脏倒是一视同仁。拉米利亚冷哼,合上了盖子,让心脏重新陷进黑暗里,然后她用细若蚊呐的嘲讽道,
 
 
 
“喉舌早就走了,古菲利奥,你又是在演给谁看?”
 
 
'''16:16-主菜'''
 
 
“你管这叫甜品?”
 
 
 
“嗯。我知道他会的。”他只浅浅瞥了一眼莱米利亚手上的盘子,沃宁的头在其上摇摇晃晃。
 
 
 
“可能吧,毕竟你身上的印子已经那么多了,让他再烙一个也无所谓。”莱米利亚很不客气的把餐盘往桌上一丢,“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吃的。”
 
 
 
茧诡秘的笑起来。
 
 
“你也觉得……我会让他复活?”
 
 
 
'''00:16-收尾'''
 
 
“……也许吧,”他们共同行进在月夜清澈的海上,“这还是第一次,体验把头骨捏碎的感觉,怎么感觉什么第一次都让他占了呢……”
 
 
“你所谓的仪式感在作祟吧。”
 
 
“不知道。”
 
= '''''<big>Sturmauge/风暴眼</big>''''' =
▼<small>''联合国气象安全特别会议将强热带风暴N16e列为重点关注对象''</small>
 
<small>''7月18日下午,墨西哥以西洋面上的台风胚胎N16e已经开始稳步发展,很有可能在本周末前后加强为今年第4号台风「阿纳芬斯」。对此,包括Agate 2.7.34 Ver.在内的各国超算、AI模式都已达成一致。''</small>
 
 
▼<small>''第四号台风''</small>
 
<small>''7月21日上午8点,今年第4号台风「阿纳芬斯」在墨西哥以西洋面生成,它的前身就是我们之前一直提到的台风胚胎N16e。卫星云图可见,初生的阿纳芬斯体型庞大,云系虽然松散但也气势十足,南侧有跨赤道气流、西南季风两道水汽补给通道。而在阿纳芬斯脚下,正是北太平洋最暖的海域--暖池。可想而知,阿纳芬斯有着充足的能量供给和巨大的发展空间,联合国气象安全委员会的第一报中,直接给了阿纳芬斯15级的强度预报(50米/秒),这说明,阿纳芬斯成为强台风的可能性极高,成为极强台风的可能性也存在。''</small>
 
<small>''阿纳芬斯的路径非常复杂。直到现在,各大超级计算机模式,AI模式的分歧都非常大。其中玛瑙 GFS模式坚定认为阿纳芬斯走北上路线;ECMWF模式一开始认为是西进路线,但近期也在逐渐向东调整。华为盘古模式目前更像EC模式的西进版,认为阿纳芬斯最终会在图灵登陆;而玛瑙 2.7.34 Ver.基于7月20日初始场的最新推演显示,阿纳芬斯最大可能是擦过或登陆菲律宾,随后在马来西亚登陆。''</small>
 
<small>''不过阿纳芬斯的各种路径推演都是可能性,香港天文台的数值集合给出了一个超大范围的误差圈,从中国海南文昌到韩国釜山都在台风路径误差圈中。''</small>
 
 
▼<small>''根据本日早些时候的报告,阿纳芬斯正沿正赤道0°前进,这是极其反常的。截止上午9:12,它已经在太平洋上笔直西行了790公里。''</small>
 
 
▼<small>''突发情况''</small>
 
<small>''“这里是太平洋卫星遥感云图小组,我们在「阿纳芬斯」的台风眼内部观测到了一个人形单体,外形与雪原时代的起始者非常相似,申请将此异常气象关注等级上调至RIII,重复,申请将此异常气象关注等级上调至RIII!”''</small>
 
 
▼<small>''林楔的全球通讯''</small>
 
<small>''PBI将以W5等级面对此次异常现象,现我以太平洋生物基因实验室全部门总协的名义,授权批准全系PBI成员、所有大陆下放的分部参与对「阿纳芬斯」的歼灭。''</small>
 
<small>''无论是PBI的成员,还是曾属PBI的同盟,这都将是我们共同的宿命。''</small>
 
= '''''Kurwa??🐄🐄🐄''''' =
 
=== POV:正常蛇+沙城狮 ===
<blockquote>Past:狮还小的时候被蛇火急火燎拖着走,蛇老是抱怨狮走的太慢了。即使后面狮长得比蛇高,步子也能迈得比蛇大了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蛇。
 
Now:
 
(两人正常走路,沙城狮步频不快但能甩开蛇一大截,蛇走着走着开始回忆杀
 
沙城狮:怎么了?不走么。
 
蛇:呃,就是想起来一些事。
 
蛇:你很久以前还觉得我走得太快了,跟不上我。
 
沙城狮:(漫不经心)有这样的事吗?我可能忘了吧。
 
And:
 
沙城莱米利亚:(点点头)A超市里的薯片是正版,B超市里的薯片是盗版,虽然外包装一样吃了也都不会出问题,就是味道有点差别罢了。但你先买了盗版薯片吃习惯了再去吃正版薯片还指着正版薯片说味道不正宗你是否有些'''贩剑'''了,这种事三岁人类的情商都比你高你是'''弱智'''吗'''你有肥胖症'''还吃薯片似了活该
 
她心里想的:(点点头)虽然狮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你,但我们现在不计过往。他变成这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也只能慢慢接受了,嗯。
 
沙城莱米利亚:(自信)哈哈我早就受不了啦天天跟俩啥比(GL,特里贡:?)待一起正常人都被逼成疯子我直接杀杀杀大杀四方
 
她心里想的:(自信)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的,今天也要努力保持微笑呢。
 
蛇:你也该修修心里话和客套话说反的'''弱智行为'''了,还有'''我没肥胖症'''。
 
沙城莱米利亚:谁管你们男同。</blockquote>
=== POV:奇点狮+奇点蛇 ===
<blockquote>奇点蛇:(两条腿翘到桌子上)我对所有猫和所有狐狸的态度依旧是嫌恶。一边蠢得要命,一边自以为是,叫我怎么喜欢。
 
奇点狮:(欲言又止地看向)
 
奇点蛇:没说你,别乱想。
 
奇点狮:🥺(真的吗?ぴえん🥺(就要萌萌1就要萌萌1
 
(然后就是激动人心的背刺be like双方都深知对方是务实的行动派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有鱼在凌乱(鱼:额滴瓜弟弟哟
 
And:
 
奇点蛇:GOD DAMN!我们需要灵魂!(猛踩油门)
 
奇点狮:(享受美丽狂野飙车(真的在享受么</blockquote>
 
=== POV:白红黑水仙反应 ===
<blockquote>幼教:燃冬是吧
 
老登:蓝的盆
 
幼教:怎么侬了
 
老登:被同性恋吓晕晕
 
狮:(难视</blockquote>
 
=== POV:鳊鱼巴士的场合 ===
<blockquote>莱米利亚:我有都市病
 
左邵程:玩牛魔鳊鱼巴士,给我玩明日方舟!.jpg
 
小时候看这集抓走了四爱女后面还跟了一只狗
 
流萤:小时候躲着精神病,长大发现自己就是</blockquote>
 
=== POV:攻打吴奇隆基地时PBI''姐妹花''(迫真)无线电互扣 ===
<blockquote>沃宁:玛雅,素哪位姐妹把红毛男放出笼了
 
茧:为什么不放我老公🙄,是怕你狮女士半路爆衣露出通讯录本色吗?🙄💅
 
阿撒兹勒:玛雅哒姐泥💅
 
鲸脊:被通讯录吓晕惹🙄(哈哈大笑地晕晕
 
霄遥令:站街的风终于吹到了你图🙄
 
霄遥令:某肥蛇nbcs的男通讯录过去终于要被揭发噜盒盒🙄💅
 
鲸脊:不要装模作样打嘴炮哎sensei你粉色心情掉了
 
茧:小鱼求饶的话还是等到β里再说吧吸吸
 
阿撒兹勒:我们茧女士婊示赔者自赔,等姐姐们萨哥莱的七度空间失效,就教会你什么是图灵规矩图灵体统💅
 
沃宁:解解,有这样一个签约老公和这么一张青春洋溢的脸蛋,玛德🙄我们古菲利奥女士还能说什么呢
 
茧:报意思啦芝士你狮有点赔钱,绝不是本可想要穿我老公的战衣靴靴🙄💅
 
 
此时nbcs的'''<big>正常(相对来讲)</big>'''姐妹正在老实当矿工脚刹狮亚种:
 
路西菲尔德:(你的肛门比较松弛😰但是你的痔疮呢又弥补了这一部分😁如果做额痔疮手术切除痔疮的话😎可能就会显得你的肛门就比较大😈
 
安斯里阿兰:(嫌う(感觉被吸入温暖潮湿的地方(半路边杀边爆金币(卧槽这啥(完事拎起锤子soon润
 
阿纳芬斯:(我怎么在天上飞呀(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哎这不榕鹭嘛(还是看看远处的蔚女士吧
 
安斯里阿兰:byd一群byd(红温</blockquote>
 
=== POV:日常质检 ===
<blockquote>林楔:oi!测完没有?(赶来
 
莱米利亚:测测你的
 
林楔:oi!(润
 
蔚蓝火:来了是吧,我看看怎么个事(瞅
 
安斯里阿兰:byd怎么一千米还有个八分钟的
 
榕鹭:我(喘气)什么都(喘气)不在乎(喘气),因为我(喘气)懒得要命(喘气)(岔气)
 
蔚蓝火:怎么一千米都跑不进一秒啊,这个走地鸡就是逊哎
 
And:
 
沃宁:(把地下七公里的保险室跟地面砸个对穿
 
还是沃宁:え?(面对阿纳芬斯大眼瞪小眼</blockquote>
[[Category:Shadowing]]
[[Category:别嬷红毛男了]]
[[Category:怎么全都是颠公颠婆]]

於 2024年3月10日 (日) 12:41 的最新修訂

「我再次醒來時世界早就變了樣,冰川融化的夜裏有人坐在海邊這麼說。」

但突兀的轉折出現在他的第十個忌日。

意識流囤文。

藏品一覽

由███,███與████傾情贊助。

  1. 沙城手記:一本厚厚的筆記本,A5尺寸,紙頁順滑,裏面寫滿了不知名的語言。似乎是從某一位惡魔手中得到的。
  2. 「骨血」:一枚鑲嵌了綠寶石的骨戒。但……這真的是綠寶石麼?
  3. 索羅門銘文抄本節選:破損了的羊皮紙,上面用血液寫着看不懂的禱告詞。沃寧對這玩意好像有深仇大恨。
  4. 沙城信標拓板……你最好把這個東西還給萊米利亞,為了你自己的未來。
  5. 「海洋之心」:鯨脊在看過《鐵達尼號》後製作的同名寶石。顯然現在這顆價值遠遠超過沉沒的。
  6. 異色眼球標本令人窒息的美。
  7. 玄色羽扇「我的將來沉黯、無言、稍縱即逝。」
  8. 9message管理員權限密鑰你是怎麼拿到的?!
  9. 「贗品」:一面碎了的鏡子,邊緣被不明花朵腐蝕出了鏽跡。「看看自己,多麼醜惡。」
  10. 鏽蝕脊椎殘片「因為我也覺得這理所應當。我活該遭遇這結局。」
  11. 薄荷種:幾袋保存完好的薄荷種子,散發着清香與對未來的憧憬。
  12. 黑瓷茶盞:造型簡練、色澤淳樸、大方古雅。-「沒什麼特殊的含義。」-「真的?」-「真的。」
  13. 《奇蹟之作》:記錄着醫藥學知識的羊皮手札,內容晦澀難懂。但如果仔細翻看,會在邊角發現作者對某人愛意的訴說。
  14. 失效磁帶別聽,沒有什麼值得你冒險。
  15. 觀月台微縮擺件:完好無損,應該值點錢。「我的名字?關你屁事。」

Dope Sea/迷海

兩封信,兩段往事,兩個世界。

第一其一

仍願冰雪消融,萬物復生。


安東努修,在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阿納芬斯大概已經死了。我明白,我明白,王的名諱在死後理應安息,但看在我這個卑微的海洋孤兒的面子上,就請容忍我以故友的口吻來描繪以前的那些日子吧。首先我要告訴你,我將阿納芬斯最後想說的話謄寫進了下一個信封里,在你讀完我的這些話之後,請把這兩封信一同郵寄給沃寧——地址在圖靈城的老地方——我沒資格提起他們真正的名字,這裏暫用字母代稱。當然,如果你想看看阿納芬斯的遺言,別忘了遵循舊時的禮儀:閱讀完後用火漆封好信封口,讓它看起來完整無缺。實不相瞞,在回憶往事的過程里,我總是想起還安穩的時候,你日復一日地把我拖進訓練場和聖壇,而我只想在家裏照顧我的冰螢花。我們走過的路上遺留髮着光的花種,不久之後便會生根、發芽、再長出新的枝條,最後開放。於是那條路上便散開星星點點的藍光。


那些記憶遙遠得恍若隔世,你最近怎麼樣?那些老傢伙有沒有借着瑣事天天敲你的門?希望並非如此,畢竟你一緊張就會生悶氣,而憋悶可不是好選擇。不過托那些人和事的福,你終於沒有整天都來海邊向我解釋如何使植物變的更好吃——我在開玩笑哦,有人一起說話還是很幸福的。海底並非無光幽黯,夏天你能透過海水的折射望見星空的樣子……這個時候我會選擇浮上去,對比地下由螢花裝點出的閃爍,我會更偏向燦爛的星空。無論看多少遍都不會膩的,我伸手觸摸星辰,感受遙鄉無聲的憂鬱,我想回家,回到我們百億光年外的故鄉,這是我誕生意識時就有的夢想。


接下來用人類的語言書寫,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最原始的交流沒有人類能聽懂,或者說,沒有人類能聽得見。因為語言從思想中誕生,不假思索的交換思想從來就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而非需要學習和熟練掌握的身外之物;還有一點便是,冗雜的詞彙過量了,我並沒有數典忘祖的嫌疑在身上,那時我們的確不需要考慮這些新奇又悲哀的事,不過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古老的語言同時缺乏詞彙,超過你想像的那種缺乏。在你離開的時間裏,你錯過了宏偉的十四座石碑陣,其上銘刻了整整十六組不同的詞彙,用於描述不同的海浪、海風、高山和台地,於是換種角度,要是談論人和我們遭遇的事,合適的詞組就不多了。所以,為了方便,僅僅因為方便,我暫時借用人類的語言。不是出於恐懼,更不是為了諂媚。有時候我們需要放棄優美與尊嚴,換取準確。我們的母語沉迷於星空、海洋、數不清的建築技法,還有另世,最重要的是另世的繁文縟節,這樣就很容易理解我們為什麼忽略了其他東西,以至於釀成災難。


我又去見了特里貢的墳墓,祂在生前喜歡把這裏稱作「安息之所」。安息,一個非常好的開頭,比我之前寫下的所有開頭都要好,對於我們是這樣,對於阿納芬斯呢?對於祂身邊的其他人呢?王的死有如海難,周圍的小船為之沉沒。很久之前我認為阿納芬斯沒有成為王的資格,原因顯而易見:他怯懦、軟弱、百事唯沃寧是瞻。當時後者痴迷於另世的化身,一個死於罕見疾病的白髮女性,他向我描述這位美麗的人類,用盡他五千年裏在凡人社會中所學的任何華麗辭藻,偏偏看也不看和他描述的如出一轍的、正低着頭哭泣的小孩,我承認他可憐,於是我把他帶回了我們海水中的家鄉,接着開始了和沃寧的決裂。拋開這件事吧,胞弟還向我講述了她有別於凡人的智慧,我們稱作MIHEMEN,意思是至高意志,可視錯綜命運者,說到這,你該想起來了吧?蘇鐵、貓頭鷹、平原上碎裂殘骸的遺址、北極星、地下城中心祭壇的連線沒有生物能逾越,除非它的命途位面一片漆黑。這是第一個越過線的Mihemen留下的預言,而這位便是你的舊友——古菲利奧。

我曾經在海邊的橄欖叢中找到他,和沃寧一起,直到現在,我仍然忍不住感嘆年少時無畏的魯莽,童年時在你的眼前爭吵、學習、做夢,對於自己欠下的債一無所知,這是一種福氣。古菲利奧老是忘記岸上的風會幹燥他的皮膚,所以我和沃寧得擔起叫他回水下的差事,那天狂風獵獵,岸上樹影沙沙作響,古菲利奧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我和他,最後又回到天上。


「古菲利奧。」沃寧說。在不那麼安分的空氣中,他獨特的嗓音依舊嘹亮,天幕慢慢滾動,遠處沒有破曉的跡象,但我感覺快了。「Mihemen.(先知。)」


他嘩啦一聲爬起來,似乎厭惡這個稱號,他大步邁過碎石和沙粒,我們兩個不得不手腳並用爬出一人多高的叢林,再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到海里,浪花沒過他的大腿,然後他轉身,再次面向我們。我看到他目光如炬,神色懊惱又遺憾,我的軀體像被匕首輕輕地刺了一下,最初感覺無恙,還能夠當做笑料茶餘飯後談一談,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把匕首沾了毒,當我意識到他的神情與阿納芬斯死前別無二致時,毒素早就入侵四肢百骸,我不得不病入膏肓了。


第一其二

安息之所矗立在黑暗的洋流里,寒冷侵蝕着它的骨,鹽霜撫摩着它的肌膚,大海的重量像群山一般壓在它的肩上。我帶着沃寧在深淵中越鑽越深,緩慢下潛,我們無需像人類一般穿戴各種器具為自己增重,他們在這裏頃刻便會被壓扁。我們急迫地翻過各式各樣經過雕刻的大理石墳冢,朝最深的海底奔去,我踏着黑色石磚鋪成的廣場前進,感受着頭頂千米之上的潮汐翻湧,沒有生靈靠近我們,四周一片死寂,可能是它們察覺了我們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也有可能根本沒人注意兩個毛頭小子的失蹤,我回頭望向遠海,成群的虎鯨正在夜裏遷徙,更遠一些,數以萬計的靈魂正在向光亮處匯聚。那是十圈熒光水母組成的祈禱儀式。


早於今晚,古菲利奧已病了數月,不知病因,無法治癒,他在最初的兩個月依舊拖着病懨懨的軀體上岸觀星,接着是無力爬上大陸架,最後連浮出水面都做不到了。族人為了給他續命嘗試了各種方法,在第二十七種劍魚鱗粉和藍珊瑚粉末製成的偏方被灌下去後,他惱怒的把我們都趕了回去,並表示只希望自己安靜的死去。不過今晚他平躺在銀蓮、橡樹和雪松木的薰香製成的水晶台上,雙眼已快要闔上,怕是沒有力氣管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了,就像我無力更改今晚即將發生事一樣。


沃寧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我回頭聽見他略顯滯澀的哀求:「赫克阿姆,我能不能在這等你回來?我知道——咳——你很着急,但是我……」他不消說下去,我便從他藍得異常的虹膜里找出了原因。你有所不知,我和他僅相差兩歲,當他出生時我即在旁邊接生,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項技能,如果你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向你演示如何造出一汪清澈晶瑩的靈魂膠質,再逐漸將新生兒從血親的思想中引出,最後塑成人形血肉,令祂能在這狹窄的時空中生存,但論為何不用巨蛇原身,種種不再贅述。我能認為這是份光榮的責任,不過裏面也有見不得光的餘地在,那日正午,我們正為沃寧的甦醒做最後的準備,特里貢便匆匆攜着寒氣闖了進來,與祂並肩的是古菲利奧。你當時是做訓練場的Epoz Ana(教官媽媽,職業名不指代性別)麼?記憶久遠未免有出錯,如果說錯請告知我,你會放任GL去接近這個歷代王中最卓爾不群的一位,着實是我無法想像的事。我放下手中的刀片,朝那兩人看去,特里貢面色不虞,而GL更加慍怒,他們就當着這廳室中所有人的面爭執起來:


「王,我警告你,決然不能篡改祂身上的任何部分,否則——」


「否則如何?影響你的醉生夢死嗎?」特里貢的音量陡然提高,他蹙眉緊緊注視着古菲利奧。其實特里貢並不算一個多麼暴力的王,祂領導着我們,直至海陸分家的兩百年後死在南極地下城新址,這其中的十幾世紀,我們的宗親過得還不錯,嗯……除開海陸分家這件事吧,這是我們共同的傷痕。「你從哪裏來,你將要到哪裏去,你覺得這些只有你看得到?若我插手了你們的現在,」特里貢瞥了一眼沃寧,「在未來你便會受盡這個孩子的折磨,是嗎?」


先知明顯被噎住了,他的目光剜了所有在場的人一圈,隨後冷哼離去。特里貢說的沒錯,族人並不只有古菲利奧能預知,但他一定是最特殊的那個,他太智慧了,陰惻惻的智慧並不會使他久活。我在離開阿納芬斯之後時常思考,如果當時古菲利奧能堅持自己的想法,決意勸說王不對沃寧的命途做改動,那麼現在蝴蝶效應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或者……命運會自我修正,朝着必然的方向行進?安東,也請不要讓我獨自承受這份煩惱,你也好好想想吧,先知曾經對你說過什麼,或許能幫我找出他們的秘密。好吧——我總是等到很久以後才為這些事情煩惱,至少在當時,特里貢的手越過我伸向沃寧時,我沒有任何意願去阻止他,我也不指望我能找到什麼好藉口來掩蓋我的無動於衷,索性全部攤牌。我感受到特里貢冰冷的溫度,祂的盛怒、祂的憂慮,然後祂觸摸到了他的眼球,我聽見最細微的詛咒被刻在那上面,刻在我兄弟的窗戶上,從此沃寧不再能夠看見天空,連縫隙漏進來的陽光都是一種刺痛。


直到沃寧正式活過來,我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沒有什麼驚駭的異樣,只是比正常的虹膜藍了一些。我領着他去徽記堂登記新生者須知,他一路上問了我許多問題,從我們目之所及的天空(其實那是海的潮汐,真正的天空需要再往上去幾千米)到腳下的白石磚,唯獨沒提起他的眼睛——我被你的同事拖到了小隔間裏,從這位的腋下能看見你在對間翻來覆去找東西的身影,對此我印象深刻,因為你沒梳頭髮,亂蓬蓬的銀灰髮絲就這麼隨意扎了個馬尾,我壓低了說話聲——


「赫克阿姆,聽說你們那天似乎和王有衝突?」


我抬起眼打量面前有些焦躁的人,腦海里找不到這張臉對應的名字。於是權當聊八卦的看客:「是有點,怎麼了?」


他擔憂地朝外看了一眼,沃寧還在貝殼紙上寫自己的名字,手邊有一盒快被吃沒的藻糖,然後對我說:「古菲利奧回來時讓我們多注意,他的眼睛隨時可能腐蝕整具身體…」


我愣了幾秒,為特里貢做的事感到小小的驚訝。隨後回過神覺得自己有點蠢了。包括現在也一樣,安東,我以前被你打得趴下,那時候我經常說自己從不後悔,你笑我沒看清後悔的本質,我想是的。後悔總是發生在後果呈現在眼前的時候,而我們從不知道命運何時會呈上後果,所以我說年輕的無知是一種福氣,待歲月流逝,等待我的就只會是無法翻越的群山。


沃寧見我沉默,焦慮的攥緊了我的衣角,我們現在尚能如親兄弟般相處,但之後的事你也見證了,作為我與沃寧所有事件還活着的證人,作為往日地下城新址與舊址虛幻榮光的證人,你即將隨我一同面對特里貢。我把他安頓在某個海岩的洞穴里,叮囑他之後儘自己所能走回城中央,離特里貢越近,他眼球上的詛咒就越張狂。我不知道特里貢和古菲利奧打的什麼算盤,也不想去研究兩人的衝突——我不是衝突學家,我討厭任何形式的矛盾(這可能是我和阿納芬斯的共通點所在),但礙於我的良心,最後還是到了這裏——海水如此冰冷,灼得我每寸皮膚都在疼痛,這裏的所有都靜悄悄的,海水不見流動,時間早已停滯。唯一的光源是我身後燈火通明的城市,忘了說,現在是初春午夜,所以海面沒有光束投射下來,不得不說特里貢很明智,在祭司生死攸關的夜晚,獨身留在自己隱蔽黑暗的宮殿,這地方除了祂以外,不再有其他生命。


耳邊一片寂靜,我感到祂的視線落到了我身上。在我周圍,茫茫白沙延伸在無際的黑色石板上,然後特里貢跨越宮殿的數十級台階,出現在我眼前,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祂的薩哥萊態:體型巨大,黑色鱗片像外骨骼一樣包裹着全身,蛇形盤踞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祂的瞳孔是近似深淵裂谷的形狀,從中向四周散開岩石狀的裂痕;上下頜與蛇的差距則要更大,輕微張開,能看到上頜細長又尖銳的兩排的齒骨。我開始顫抖,因為基因中的恐懼在向我申飭,這條生命比這片海還要古老,祂的冷峻幾乎把我勒死,我身後的城市在呼喚我,沃寧在呼喚我,逼迫我轉身,跑回我熟知的世界,遠離這片死亡之地。


何事?


我意識到我面對的不是特里貢,而是另一個古老神物的意志,這讓我更加絕望。


「我找你挽回古菲利奧的生命。」


祂看起來有些嘲弄的意味在。

何求此?


「他知道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他還有用。」


祂的嘲弄更明顯了,低低的笑聲傳進我的思想。我知道你……赫克阿姆,未來海洋的主人。你並不是為了那個先知而來,你為的是自己。這能讓事情變簡單,他一心求死,也沒什麼好挽回的。


恐慌流經四肢百骸,若祂說的是事實,那麼先知的自盡,沃寧的眼睛便也是命中注定,就連我自己……我的瞳孔因震顫而放大,海里的生物都因鬥爭而傷痕累累,但祂的身上見不到任何瘢痕,全身的鱗片在深海里泛出五彩的虹光,沒有東西敢來挑戰祂的上古神威。


「你知道他的終結?」


今晚。過度透視命運者的通俗下場。祂的尾巴在我所處的地方畫了個圈,毫無徵兆的,我墜落下去,一陣眩暈後,我見到了處在廣闊廳堂中的古菲利奧。這裏不像是地下城,我被日光刺痛了視線,整座建築高大通透,我和他處於最中央。他蹲下,向我掬起一捧池中聖水,視作理睬,然後笑着在水中寫出了我和沃寧的名字。



我湊過去,水面漣漪歸為平靜,倒映出兩個人的臉,古菲利奧如釋重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Bicelƕ yem oflie.(於是祂說,)

Yehi povilion dovliang.(你的眼早已沾上死亡,)

Liem yehi angke zujetorliang.(你再不能被原諒了。)


第二日拂曉,古菲利奧的身體已化作齏粉。你懷抱着裝有他身體的小瓶子,浮上了水面。和你並行的是特里貢,祂看起來並不想提昨晚發生的事,我心知肚明。沃寧跟在隊尾,許久才慢吞吞地冒出一個腦袋。我仰頭去找天幕上快要隱去的北極星,玫瑰色的天空澄淨無雲,地平線處紅日朦朧。你將瓶塞打開,其中粉末磷磷閃爍,緩慢向上空升去。靈魂膠質乾燥後會形成比空氣還要輕的粉末,因為我們和大氣生物(Tyuiex)同根同源,你輕聲對我說,隨後噤聲,只聽得見海浪的聲音。晨日逐漸抬升,我們注視着那團輕飄飄的粉塵團上升、消散,直至隱入天空。我們又沉入了海底,陽光照在皮膚上的溫暖觸感被熟悉的冰冷海水吞噬,同樣被吞噬的是我在入水前看到的景象,我永遠不會對你說,古菲利奧最後的靈魂粉末化作了一個龐大的未知生物,飛入了遙遠的褪色黑夜中。那時我這麼形容祂,現在我幾乎可以斷定,我們的原型就是天骨的後裔,而萊米利亞時代被認為滅絕的大氣生物,早就與我們一樣,逃入人跡罕至地避難了。


第一其三

3:14 這裏的殺戮無窮盡,鋼鐵碰撞的錚鳴迴蕩在所有廳堂中央。我可以失去海洋的堡壘,但不能失去堡壘的海洋。

Gura mise tha fo éislean

(我是多麼的憂傷,)

Moch sa mhaduinn is mi g'éirigh

(晨曦式微,朝陽初升。)

Ma 's'en cluasag dhuit a ghaineamh

(如果你的枕是海岸柔沙,)


12:26 我的每一步都因腳上的枷鎖愈加沉重。領受我見證的,就印證我是真實的。

Ma 'se leabaidh dhut an gheamainn

(你的眠床是嬌翠海草,)

Ma 's en t-iasg do choinlean geala

(如果美麗的魚兒是你的燈燭,)

Ma 's e na ròin do luchd-faire

(忠誠的海豹是你的僕從,)


1:02 憤怒的嫉妒常常爭奪永生,他們不知永生是嫉妒的憤怒。


8:11 這片海洋將成為我的墳冢,而我的愚蠢將化作我的遺產。

Dh'òlainn deoch ge boil le càch e

(那麼,我要...我要飲恨...去陪伴,)

De dh'fhuil do choim 's tu 'n déidh do bhathadh

(你身葬碧海的生命。)


安斯里阿蘭的頭髮被風颳起,寒意從領口一路向下竄,圖靈的鬼天氣不支持他站在這麼高的位置。那又怎麼辦呢,鬼天氣里找鬼東西,十年前的八月十一號就不該讓古菲利奧跟着過來。護目鏡上實時顯示着當前風速,安斯里阿蘭拽了拽固定繩,隨即翻下屋頂,憑藉滑索沿着中央大廈A-E棟連廊的側邊快速下滑,落到102層時,他突然收緊了保險,就這樣無聲地懸吊在窗外的大霧之中。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玻璃里的兩人,電梯間暖黃的燈光使背影清晰可見,不過也能讓安斯里阿蘭緊蹙眉頭,左邊的女孩他認識,是九層塔收養的純血人類,至於站在右邊的……


安斯里阿蘭在進入人類社會後自定義為無神論者,他敢斷定死人無法復活。弧的出現稍微撼動了他的認知,但無傷大雅,正如水鏡一經聯通便恆久存在,高維生物干預自然比鬼神之說更加可信。死人不能復活,那麼復活的只有叛徒。安斯里阿蘭摘下護目鏡,方才還存在的藍色虹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原型一致的綠瞳,視野中那位逝者,也還原成了他應有的樣子。

White Dusk/白暮

Viviner, Viviner,

My lover, and Creator, "White Dusk" in my heart.

第二其一

那是牆上的畫啊。阿納芬斯閉目端起咖啡杯,苦澀的香味氤滿鼻腔,他並沒有忍心說出這句真相,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口。方才坐在地上呆呆注視着牆壁的年幼體轉過來向他許願,總有一天自己會和阿納芬斯一起離開這裏,去山嶺後無垠的花田裏漫遊。阿納芬斯對此只有輕輕點頭,與自己的原型不同,面前的小孩子有的只是一頭濃密的黑捲髮。其實到現在,祂就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重新嘗試了,但他在臨走之前,回望了一眼牆壁上粗糙的丙烯畫作,他依稀記得第零次時自己如何一筆一畫地描繪出想像中實驗室之外的景色,時至今日每條筆觸都歷歷在目,和蘭普萊恩一起的,和赫克阿姆一起的,和林楔一起的,自己的。可惜此處身着過往萬年中權力為首服裝的他,早已和另外三人形同陌路、陰陽兩隔。


氣艙門打開後迅速關閉,他穿過明暗燈光交替的走廊,一路守衛立正向他行軍禮。阿納芬斯中將,他們如此敬稱。阿納芬斯無視了身後培養室中的慘叫,他與這一次的自己漸行漸遠,兩人命途從不同位面交疊、然後遠離,仿佛從未碰面,他該慶幸自己的命運被沙城牢牢緊扣麼?這樣一來就能對自己的靈魂同質體施以最不可饒恕的刑法——漠視,而不用接受任何過往的懲罰。未等他決心起爆整座設施,轉角盡頭突然碰出了些騷亂,阿納芬斯停下腳步,一時,前來增援的幾十人都聚到了被撞的大幅變形的保險門前。


黑鋼材質的門緊鎖,但下一秒,堅硬的表面就被冰刃所撕裂,形似被巨獸咬合過的鐵塊從門上被踹下來,壓倒兩個沒來得及跑出墜落距離的士兵。阿納芬斯無動於衷,他甚至沒帶細劍和配槍,就這麼站在兩棟基地的連廊中央,風雪呼嘯着剮蹭過建築物的外層。然後阿納芬斯瞥見了,高速汽化的冰塊形成的霧障中緩緩走出的,Sag-003。



Fluren,Kital,鯨脊,鯨咬。


阿納芬斯並不怎麼詫異,就算對方已經踩着一堆碎肉衝出護衛群向他奔來,他也只是無聲盤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引導赫克阿姆突破腦內教條封鎖層(Dogmatic Blockade Layer)。今天在年表上是2064,也就是總部被淹的那一年,現在莫約是赫克阿姆失控前的最後一小時。阿納芬斯蹙眉,難道要他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活?當初自己撕開這道鎖害的整棟樓都不得不停工整修水電氣,003要是完全解放可有萊米利亞好看的。他厭惡地注視着眼前越逼越近的003,想着乾脆讓鯨脊屠樓算了,雖說萊米利亞那亡命一般的追問幾乎稱得上逼供神器(特里貢:在想我的事?.png),但他可不想再去面對這群認知濾網被上鎖的人形兵器。阿納芬斯身子一歪,堪堪擦過赫克阿姆下頜增生的骨質,003預想之中的血肉撕裂沒有到來,反而是自己的上下頜咬合得太猛,加上溫度急劇變化,硬生生把止咬器崩開一道大口子。阿納芬斯又有驚無險地閃避過一脊裂地而起的冰牙,嘆息一聲,展開了赫克阿姆的命運。



剎那間指針行進速度降至最低,003的面容定格在了清醒與瘋狂交界之間,隨即軀體如疊紙拉花般延伸到無限遠。阿納芬斯行走在他的時間軌跡旁,時不時停下,抽出一幀未來仔細計算。待到退至走廊盡頭,據此時間線的自己僅一牆之隔時,他忽的瞥見一行金色筆墨寫就的註解,上面標到:



「09:13:01:77 質問 阿納芬斯 關於 古菲利奧 的死亡。」



他心中的厭惡越發強烈,不慌不忙地走回初始位,控制起指針加快行走,眨眼後003寒氣逼人的冰刃便抵到了阿納芬斯的面前。後者眯眼看着這個快速自愈的人形兵器掙扎在理智線上,摻雜着銀光的血液滴落在地磚上,那是赫克阿姆作為現任王的證據。可惜被沃寧騙了這麼多年,阿納芬斯不由得笑出聲來,清醒後覺察身體的一部分血肉永遠改變,這對你是什麼感覺?故時舊友如今以欺騙作報答,你又會怎麼想?仇恨,仇恨是最好的解藥。由心底騰升起的愉快迫使阿納芬斯傾身攥住了赫克阿姆的手腕,來吧,再次品嘗我受過的痛苦,我敬愛的血親。幾乎是兩人接觸的瞬間,鯨脊的瞳孔就縮成了一條縫,超載的尖銳疼痛從手腕傳來,進而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脊椎爆裂生長出尖刺般的外殼,白色角質短短幾秒就爬遍整個背脊。阿納芬斯冷眼旁觀他因承受不住高壓觸電般的灼燒而跪在他腳下,嘴中還念念不忘着那個早已被埋在沙城萬里黃沙下的名字,他又覺得無聊了,幼時如此偉大的身影於現在徹底垮塌,阿納芬斯啟動了倒計時。


十。

赫克阿姆抓住阿納芬斯的領子,後者重心失衡倒了下去。忍着觸碰傳遞的鑽心疼痛,他用尖利的爪牙撕扯起阿納芬斯胸口的衣服。


九。

無聊又徒勞。阿納芬斯一隻手摁住右眼中瘋長的白色花藤,不屑地哼笑一聲。


八。

「……告訴我……」


七。

這聲調分明是清醒的,不過阿納芬斯只顧着注目自己噴涌而出的血液,和身上人額頭散發着奪目光芒的獨角了,他如何還有心思去關心其他事呢?


六。

「古菲利奧……的……靈魂……是不是在你身上?!」


五。

接下來的時刻有如慢鏡頭,阿納芬斯恍惚地看見那一節尖角成型,而海洋眼中的怒火也隨之而來。在他體內攪動撕扯的手翛翛攥住了某個藏匿在橫膈膜下的東西,驚得阿納芬斯激烈地掙紮起來,下身瞬時代償為快速生長的蒼白枝條,緊緊糾纏着赫克阿姆的手,不讓他再動作。


四quattuor4four肆④44å¹¾½å鏂頒笢鏂�444鏂囪v鍙�¸šæ, br鍒掑/ 不å矓蹇�44444涔愭Œ... šæ涔堝琛•™憿育对å浠€屽惂£å‡。

「誰命令你這麼做,誰賜你的新生……誰給你的自信操縱我的命運?」

無數次重啟的亡語重疊在一起被丟進了伊戈德拉希爾的腦袋裏,炸煙花一般蓋住了祂快要突破人形限制的白色肢體。阿納芬斯感到心臟神經的抽痛,即將到來的失重感絞緊了體內所有器官血管,一同往下墜。


三。

祂攥着那玩意往外扯,阿納芬斯高頻的無聲慘叫貫穿風雪。


二。

血液將藤條枯枝染綠,血管不堪重負,一根根崩裂,血濺三尺,軀體木質化。


一。

最後一刻他看見了祂手中的心臟,迅速晶體化的寶石塊在警告的燈光下閃爍着和他虹膜同色的翠綠輝光,其中鑲嵌一枚黃金徽記,小巧,精細,繁複,輪迴由此體現。他再熟悉不過那東西,萊米利亞從死亡的那一刻就烙印在心臟內,指引他穿越迷霧,回到絲縷命運終點的——沙城信標。


零。

堅不可摧的堡壘此刻分崩離析,火光碎石激起群山低沉的怒吼。一切在此刻結束,也從此刻重新開始。黑髮的幼體身着單薄衣襟站在遙遠的山巔上俯視這一切,無機質的眼中倒映着冰川的垮塌,隨後跟從某人的話語走入了白茫茫的雪暴中。


第二其二

阿納芬斯停滯的思緒開始轉動。他無意識地回憶,若是初從培養液中被接出時,以重蹈覆轍為代價,在所有東西都被淤泥裹附前,向林楔揭幕之後四十年的所有,那麼事情是否會有些許改變呢?



也許……不會變動。他仿佛噩夢初醒,睜眼發現自己處於某個巨型的廳室內,其空間足以給世間泰坦作最豪華的墓穴。他走到台面邊緣,在高處俯瞰底部所有自己的嘴一張一合,所有的——列成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整齊方陣的、相同型號的、思想如同玻璃般透明的「 阿納芬斯」。下一秒,它們被快速升起的湖水淹沒,世界在這一刻跌入沉默,透明的鏡面碎裂,聲音在破鏡後陡然回歸,巨響驚起了黑暗角落裏某個正在審視自身的影子,好似水晶般泛着五彩光華的碎渣散落一地,速爾被粗暴地捲入孤獨而歪曲的詠嘆中。


蠢動的骸骨從渦流中生長出枝丫,生發、漲大、膨化。隨着新生的朦朧榮光一起,將冰冷湖水中的他引往更深的脈絡。


阿納芬斯,我們以新生祭奠死亡,以死亡求取新生。


站起來吧,王。


……


「我在想,如果你這次一去不復返,我可能會很失望,然後像現在一樣坐在這裏生悶氣。」


一望無際的黃沙鋪陳大地,天空最高處是層層疊疊停止下墜的巨柱遺址。某處被沙子掩埋大半的神廟旁,兩人坐於此處。阿納芬斯身邊白髮綠眸少女模樣的人伸手擺了擺,作勢像打了個哈哈。祂在為自己剛剛說出的話而感到滑稽。


「為什麼。」他的聲音輕如蚊蚋,險些被微風颳走。


「你假設一下,假如你去看一部……名字與介紹就已經是一場悲劇的電影,但看到最後結局居然大反轉成了喜劇電影,不會覺得看電影的時間白花了?拋開這裏沒有電影院的事實,你想想看看。」


沙粒拍擊在堅硬的石板上,唱起簌簌的歌。


那個身影忽的變化了,隨着颳起的狂風而幻化作了另一人。少女消失了,黑髮碧眼的男人站了起來,環繞阿納芬斯走了一圈。


「正因為我是來看悲劇的,」察覺到聲線不對,祂轉而低頭整理身前微亂的領口,隨後像是要發表演說般器宇軒昂地提高音量,「結局俗套的反轉才會讓我作嘔,但那又怎樣呢,我會在平台發表長篇大論,大肆批判這部電影如何不合規矩……然後吸引更多人給它貢獻票房,呃。(祂突然蔫了,但又很快地振作起來)喔對了,你還沒有聽見過這具身體說愛你吧——雖然這是喝醉給前任打電話哭訴一般的狗屎行為……別管了,我土我愛看,你聽不聽?」


二人噤聲。


祂放下舉酸了的手,詫異彎腰盯着一言不發的阿納芬斯。後者從方才起一直垂着腦袋,他的捲髮像帘子一樣遮住了祂的大半表情,從沙地中向上散逸的光將祂們的臉染成淡黃色。大地在呼吸,光亮隨着穩定的頻率而淺淺閃爍。



「你怎麼了?有事就說…天哪,我親愛的。」萊米利亞恢復了以往陰鬱的表情,不過放在這張臉上,倒也沒甚違和感。


多麼輕浮的稱呼,阿納芬斯微不可察地蹙起眉頭。



然後他抬起了頭,皺巴巴的眼皮張開了,空洞的眼眶望着很遠的地方,就像一個擁有眼球的正常人曾經會做的,用眼睛觀察所有,拿眼睛表達情緒,將眼睛當成心靈的窗戶,不管裏面是繁茂還是荒涼,是野火燎原還是三尺寒冰。那個被沙塵遮擋的、晦暗的方向隱約傳來天骨的鳴嘯,但祂不能確定天骨們在說些什麼……可悲,是吧?同根同源的東西,只有少數放下了偏見,而那少數只能在這裏度過剩下永無盡頭的日子。萊米利亞朝那邊拋出一瞥,嘆氣,注意力又回到阿納芬斯身上。


「喜劇……?我以為這齣戲已經演完了,而你丁點都沒看。」


或許是阿納芬斯的語氣太過平淡,萊米利亞的表情在聽見這句話後片刻,色彩紛呈,歸結於優秀的表情管理,它們最後都收束成了平常那副陰晴難辨的樣子。阿納芬斯曾在兩個人的臉上見過這種表情,萊米利亞和沃寧,很顯然沃寧本人並不在場,而前者隨意使用着後者的皮囊,使得兩人處於一種神奇的置換態。阿納芬斯失去了眼睛,全拜身側的人所賜,但他並沒有展現出一點明顯的情緒,道理很簡單:無趣,這裏…這裏,唉。拉丁弧沙城早已易主,而赤發的新王在洞悉所有命運和痛苦後,很快就厭倦了。


他不再需要『看』,只消一個小小的想法,沙城便會將一切悉數刻進他的思想。

他不再需要『呼吸』,沙城賦予了他一具能夠承受千錘百鍊的血肉之軀。

他不再需要『愛』,沙城領主剝去了最後一片礙事的心靈,從此他將自由。

他是誰?

伊戈德拉希爾。


安靜不到片刻,祂便反駁:「也不算一點沒看,你可以……我想想,在那邊度過新生,吃點好的,去和其他人合作些事,永遠留在那也不錯。這次之後,還有下次呢。」


阿納芬斯沉默着站起身,朝沙漠邊緣走去,萊米利亞忙不迭跟上,一路上用沃寧的身體做了許多離奇的動作。等到阿納芬斯在峭壁的上升氣流旁停下,祂才暫且消停了下來。



「又要玩自由落體嗎?上次我可是刷新了記錄,只用了三天!」祂的注意力被邊緣切割整齊的巨大石磚吸引了,氣流吹亂那人打理好的髮型,藍色雙眼閃爍着,祂用探究的神情湊近阿納芬斯,「我說,這可是你的遺願……你到死都沒聽見這些話,現在又甩手不聽了?」



阿納芬斯沒有搭話,他的眼皮像是萎縮了,晃悠一會兒才能完全合上,但眼眶裏有東西在蠕動。他需要一雙新眼球,最好和萊米利亞剜出來的那對毫無二致。瞳孔大小相同、虹膜顏色相同、屈光度相同……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物什能做到完美吻合,毫釐之差導致的後果不敢想像,任誰在面對如此難題都會開始自問自答。但他不一樣,他從來不是完美的,對阿納芬斯而言,完美意味着滅亡。誰都好,讓他們自己對着千萬個原型體試驗去吧,無止境地猜測着已經失落的正確答案——他們不會再多看一眼的,殘缺的正確答案。



萊米利亞自討沒趣,索性把自己壓縮成了一塊石頭。接着嘟囔着傷人而不自知的話,跨越邊緣跳了下去。


幾秒之後阿納芬斯睜開了眼睛,新生的雙瞳底色是綠,他喜歡這個顏色,因為這是他被賦予的第一種顏色,雖然阿納芬斯本身就是一個仿品,但他從不在意。我喜歡。他的聲音很輕,但笑着的眼尾有嘲諷的影子,他說——



「我早該看出來的,你和他多麼像,我又怎麼能對你做出什麼。萊米利亞……我瀕死之際,向你索求過多少故人的回憶,現在看來反倒是我最不配聽了……但沒有關係,如今我會原諒他,無論多少次,你也是,因為你們愛我,我也從你們身上學到了我愛你們。」

「愛,多少人求不得、尋不得真實含義,我求得了,我來見你,沃寧。」


喧囂逐漸遠去,視野變得黑暗,就當阿納芬斯以為過往與現在交疊時,他睜開了眼睛。萊米利亞坐在他身邊捯飭着一些殘破、缺頁的羊皮紙,他想坐起來,但是頭痛的不行。


「醒了?」萊米利亞只是淺淺回頭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動作沒停下過。


阿納芬斯欲言又止,做夢失態可不是什麼趣事。


「醒了就過來幫我整理這些古本,如果待會老登和幼教(對,古菲利奧)回來後發現這些紙片還是一團糟的話,」她滑稽又認命地翻了個白眼,「那遭殃的就不止我了。」



第二其三

「今天可真夠受的。」林楔邊說邊啜了口咖啡,今早墜落的大氣生物四周被圍了起來,她和沃寧就這麼靠在護欄上忙裡偷閒地聊天。「估計晚上還不能睡覺,我該喝紅牛的。」


沃寧沒回話,他手中點燃的煙在黑夜裏一明一暗。


「我先走了,那邊還有事。」一段沉默後,林楔挺直了身板,將玻璃杯揣好,簡短告別後就沖向了勘驗場刺眼的白光里。林楔還是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忙着完成有關課題的論文,日夜奔走在兼職地點和各個大氣生物墜落區域內,成天忙的腳不沾地,唯一一點擠出來的空閒時間不是用來寫論文就是用來補覺。沃寧目送她離開,這副景象悄悄與他腦袋裏的某些記憶重合了。

Renege/食言

痛苦,恣睢,如此這樣的話……

就將你還在襁褓中的的生命,整個吞下。

冰清玉潔的南通if線

第三全一

「可以讓我吃掉你嗎?」


被提出了這樣的請求呢。沃寧煩躁地想從包里抽根煙出來,手伸進口袋才回憶起那個人已經讓他把煙戒了。他本來是想回答「不」的,但……


「你答應過我,這是你給我的願望。」


別拒絕我。


沃寧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今早的氣溫仍然在零度以下,但新的鋒面過境,給這座城市帶來透明高遠的藍天,比昨天烏雲密佈的鉛灰色天空明媚了許多。看上去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沃寧往回走,眼前又浮現出那個人對他說話時的笑,如同藍天一樣明亮。他曾經有笑得這麼開心過嗎?


「可以。」


並不是隨心所欲給出的答案,當他帶着沙城熾熱的風再次以活人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沃寧便意識到不能再用過去的方式對待這個人了。從前一直是那麼謹慎,面對有關自己的問題時更是奉命唯謹,既然已經答應過……沃寧感受到穿堂風掠奪着身上的最後一絲暖意,那個人已經在餐廳里等待他了。


這次能回答的選擇就只有一個。


「您在聽麼,赫克阿姆閣下?」和被點到名字的人對上了眼,他們不約而同移開視線。


赫克阿姆仍然感到驚異與嫌惡,他幾乎不可置信這個人會真的把沃寧剖開吃乾淨:「恕我直言,食用整具軀體還是……」看起來那人沒興趣徵求他的同意,詢問只是出於禮貌,而當禮儀也蕩然無存時,最真實的飢餓將會操控意識。他走到主位,緩緩坐下,雙手交疊撐着下巴,落霞在他身後行漫遠去,他再次向這位道德且美麗的宗親闡述沙城的失傳巫術。他知道,如果不能跨越這道障礙,那麼再要挑時機便不那麼容易了。


「我對人體不感興趣,對於解剖也知之甚少。這些知識全部來自我早年間所受的創傷,」他像推銷商品般搬出自己的論據,「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我要的是共生,我不想讓他死,這樣能讓他也體驗我受過的痛苦,沃寧會在我的體內繼續活下去。」


他很滿意的看到赫克阿姆的嘴角開始抽搐。


「憑什麼?他不一定要承受這些——」


「您說的很有道理。」


赫克阿姆絕望地感到脊背上的重量,那雙無形的手要他向面前的人臣服。不用居於夕陽的中的王說什麼,他就已經敗下陣來。畢竟他也覺得那時這位的死……理所應當。


「就憑沃寧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你清楚的,你就在旁邊。」語氣已覆上寒冰,赫克阿姆失去了最後的希望,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他聽見那個人輕輕叩上門,然後四周沉入黑暗。他將再一次失去他的兄弟,而此別,便是永遠。


薩哥萊的身體並非無智識的肉塊,如果將一部分切開來,那麼這一小塊會本能的向另一塊靠攏,如果另一塊離得太遠,那麼退而求其次,它會選擇其他的完整個體。當然,完整的個體不會排斥這些血肉,最好的糧食,就是同類的肢體。以萬年為單位的進化選擇讓薩哥萊脫離了最原始的同類相食慾望,進而遺棄、拋下了無數永遠飢餓着的靈魂,祂們終年遊蕩在沙丘的起伏中,對着天穹倒掛的城市發出微弱的哀嚎,直到被變幻莫測的沙塵掩埋,一層疊上一層,為古老的沙漠祭壇築起地基。然而現在祂們終究無法忍受痛苦的折磨,紛紛渴求最後一口渡往虛無時間之河的口糧。他的意識安撫着這些亡魂,直到再見沃寧,本能被污染的種子開始發芽。


00:00-頭盤


「這是……肋骨的部分?」他好奇地戳起一塊碎掉的骨頭,上面只包裹了薄薄一層肌肉,廚師剔下的大塊胸肌被切成小塊,整齊堆疊在盤子的另一側。


沃寧現在只能躺在拖車上,他艱難地開口,胸口輕飄飄的上下起伏,皮膚與外肺似乎黏在一起了,隱痛讓他非常惱火:「味道怎麼樣?」


「偏咸,有些太碎了,不知道是不是用來掩蓋血液的腥味。我不在意這個,但更喜歡甜一點的。」燭光搖曳,光影照在那人笑起來的臉上,口腔中時不時傳來骨頭被咬碎的聲音。沃寧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之後讓廚師注意點,你不喜歡鹹的。」


沃寧昏死過去,從主座的角度只能看見他蒼白的皮膚。


02:00-中盤


腿。


「不管怎麼說都是……難以拒絕啊。」蠟燭只少了一段,蠟液準確地滴落在燭台托盤裏。骨瓷盤中盛放的肉色澤鮮艷,令人垂涎。如果讓那位海洋的代表來,肯定會辨認出這是他弟弟的肉吧,刀叉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十點鐘方向傳來輕微的吸氣聲。


「腿的部分太多了,吃不完就倒掉。」沃寧現在能勉強撐起身體了,依靠他現在依舊完整的手。他的嘴唇發青,臉色比午夜時還要差,燭火在他們之間燃燒着生命,過不了多久便會全部化為冰冷的蠟痕。


「我的口味還沒有這麼差,況且……」他帶着不好意思指了指身後空曠的地台,那裏本該邀請小提琴樂隊為之演奏,現在只有月光安靜的灑在絲絨地毯上,「還有這麼多飢餓者。」


04:44-演出


聆聽演出時不需要太多食物助興。月亮微微垂下了眼帘,現在月光可以觸摸到他了。輕柔、羞澀、空若無物的銀色在距離他咫尺之距被陰雲攔下,仿佛不忍使這純潔之物映照一絲一毫殘忍。


門外尖利的痛嚎刺破寧靜,咸腥的鐵鏽味隨之而來。


稍後,幽靈般的侍者將瓷盤呈上。其中兩隻完美的眼球被完整挖出,神經血管統統被乾淨利落地切斷,藍色虹膜伴隨永生不退的詛咒在飄忽不定的光下閃爍。


像在哭泣一樣。啊,我忘了,你現在也許疼得無法再哭出一滴淚吧。


吞咽比想像的容易,外層韌性差的薄膜破開後,一涌而出的便是晶狀體。薄荷與迷迭香濃郁的清爽在口腔中炸開,恰到好處掩蓋了咸澀。副座上的沃寧在兩隻眼球進入胃中的一刻停止了掙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從主座的位置觀察着自己,時而抬起手試探。


「透過我的眼睛看見你自己了?我說過你會和我一起活着。」


06:00-離席


「這樣不就沒辦法觸摸……早知道就留下一邊手了。」


沃寧適應了胸口空蕩蕩的感覺,現在總算能流暢的說話了。脫口而出的言語好似將坐席對面的人逗笑,他起身往這邊走來。


「我這邊還不是完好着嘛,要抱抱?和我說就好了。」


他的手伸入急於表達的那張嘴裏。


08:00-清唱


地面上滿是血跡。確實有點心急了,在晨光毫無遮掩地照亮滿桌狼藉前,他回味着舌頭的味道。


「怎麼了?」語氣仍然有着笑意。


腳下全是血,但他並不嫌髒。毫不費力地將奄奄一息的軀體拽起來,他說:「不能說話,很痛,沒辦法叫出來,氣管被嗆到了。想要說這些嗎?」


意料之內,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10:00-裝盤


「這時候已經沒辦法再坐着了嘛……?」他側過用心處理過、已經堆成小山的食物,望着正對面空空如也的副座。


不在也好,省得再次精神崩潰,還需要浪費時間去哄。明明之前是那麼強硬的人,現在怎麼變得如此脆弱。他感到一陣輕鬆,而後又突然沮喪了起來。


現在盤子裏的是什麼?處理乾淨的內臟,還是其他不要的黃色脂肪?奇怪,這是什麼東西的內臟,為什麼這麼多,侍者們去哪了,為什麼誰都不在,好香。快要吃不下了。


為什麼我要做這些事。啊,好噁心,想嘔吐。


他捂住腦袋,蜷縮在座椅里。乾嘔幾聲,卻什麼東西都沒有吐出來。持續不斷的耳鳴讓他煩躁,眼前一陣陣發黑。巨大的玻璃幕牆中央只有他一人,亡魂?你在說什麼呀,這兒沒有亡魂。


12:00-裝飾


萊米利亞叩門前就聞到了這股味道,她本來做足了心理準備,以為自己會見到多麼暴虐血腥的場面。但是她完全想到了現實的對立面,餐廳中乾淨的一塵不染,她找遍了每個角落無果,始終疑惑這股血的鏽味是哪裏飄出來的。


「這次,」哽咽的咽喉說不出長句子,有的只是嬰兒一樣細微而尖利的抽泣。面前琺瑯仔細裝飾過的木盒在潔白的餐桌上顯得那樣違和。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萊米利亞嚇得一激靈。後者只能忍着厭惡,徐徐移動過來安撫現在這個做戲的傀儡,順便看看這詭異的木質容器。


「祂們吃飽了,我沒辦法下口。」聲音里壓抑着痛苦和惶恐,好似恐懼着面前這個小盒子裏盛放的物什。萊米利亞湊近耳邊,右手輕輕探向木盒的蓋子。他頭埋得很低,對於萊米利亞的動作並未察覺。她挪開一個角,盒中鮮紅搏動的心臟在朝她笑。不像原主人曾經那般囂張跋扈,沃寧的心臟倒是一視同仁。拉米利亞冷哼,合上了蓋子,讓心臟重新陷進黑暗裏,然後她用細若蚊吶的嘲諷道,


「喉舌早就走了,古菲利奧,你又是在演給誰看?」


16:16-主菜


「你管這叫甜品?」


「嗯。我知道他會的。」他只淺淺瞥了一眼萊米利亞手上的盤子,沃寧的頭在其上搖搖晃晃。


「可能吧,畢竟你身上的印子已經那麼多了,讓他再烙一個也無所謂。」萊米利亞很不客氣的把餐盤往桌上一丟,「來吧,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吃的。」


繭詭秘的笑起來。


「你也覺得……我會讓他復活?」


00:16-收尾


「……也許吧,」他們共同行進在月夜清澈的海上,「這還是第一次,體驗把頭骨捏碎的感覺,怎麼感覺什麼第一次都讓他佔了呢……」


「你所謂的儀式感在作祟吧。」


「不知道。」

Sturmauge/風暴眼

聯合國氣象安全特別會議將強熱帶風暴N16e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7月18日下午,墨西哥以西洋面上的颱風胚胎N16e已經開始穩步發展,很有可能在本周末前後加強為今年第4號颱風「阿納芬斯」。對此,包括Agate 2.7.34 Ver.在內的各國超算、AI模式都已達成一致。


第四號颱風

7月21日上午8點,今年第4號颱風「阿納芬斯」在墨西哥以西洋面生成,它的前身就是我們之前一直提到的颱風胚胎N16e。衛星雲圖可見,初生的阿納芬斯體型龐大,雲系雖然鬆散但也氣勢十足,南側有跨赤道氣流、西南季風兩道水汽補給通道。而在阿納芬斯腳下,正是北太平洋最暖的海域--暖池。可想而知,阿納芬斯有着充足的能量供給和巨大的發展空間,聯合國氣象安全委員會的第一報中,直接給了阿納芬斯15級的強度預報(50米/秒),這說明,阿納芬斯成為強颱風的可能性極高,成為極強颱風的可能性也存在。

阿納芬斯的路徑非常複雜。直到現在,各大超級計算機模式,AI模式的分歧都非常大。其中瑪瑙 GFS模式堅定認為阿納芬斯走北上路線;ECMWF模式一開始認為是西進路線,但近期也在逐漸向東調整。華為盤古模式目前更像EC模式的西進版,認為阿納芬斯最終會在圖靈登陸;而瑪瑙 2.7.34 Ver.基於7月20日初始場的最新推演顯示,阿納芬斯最大可能是擦過或登陸菲律賓,隨後在馬來西亞登陸。

不過阿納芬斯的各種路徑推演都是可能性,香港天文台的數值集合給出了一個超大範圍的誤差圈,從中國海南文昌到韓國釜山都在颱風路徑誤差圈中。


根據本日早些時候的報告,阿納芬斯正沿正赤道0°前進,這是極其反常的。截止上午9:12,它已經在太平洋上筆直西行了790公里。


突發情況

「這裏是太平洋衛星遙感雲圖小組,我們在「阿納芬斯」的颱風眼內部觀測到了一個人形單體,外形與雪原時代的起始者非常相似,申請將此異常氣象關注等級上調至RIII,重複,申請將此異常氣象關注等級上調至RIII!」


林楔的全球通訊

PBI將以W5等級面對此次異常現象,現我以太平洋生物基因實驗室全部門總協的名義,授權批准全系PBI成員、所有大陸下放的分部參與對「阿納芬斯」的殲滅。

無論是PBI的成員,還是曾屬PBI的同盟,這都將是我們共同的宿命。

Kurwa??🐄🐄🐄

POV:正常蛇+沙城獅

Past:獅還小的時候被蛇火急火燎拖着走,蛇老是抱怨獅走的太慢了。即使後面獅長得比蛇高,步子也能邁得比蛇大了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着蛇。

Now:

(兩人正常走路,沙城獅步頻不快但能甩開蛇一大截,蛇走着走着開始回憶殺

沙城獅:怎麼了?不走麼。

蛇:呃,就是想起來一些事。

蛇:你很久以前還覺得我走得太快了,跟不上我。

沙城獅:(漫不經心)有這樣的事嗎?我可能忘了吧。

And:

沙城萊米利亞:(點點頭)A超市裏的薯片是正版,B超市裏的薯片是盜版,雖然外包裝一樣吃了也都不會出問題,就是味道有點差別罷了。但你先買了盜版薯片吃習慣了再去吃正版薯片還指着正版薯片說味道不正宗你是否有些販劍了,這種事三歲人類的情商都比你高你是弱智你有肥胖症還吃薯片似了活該

她心裏想的:(點點頭)雖然獅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你,但我們現在不計過往。他變成這樣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你也只能慢慢接受了,嗯。

沙城萊米利亞:(自信)哈哈我早就受不了啦天天跟倆啥比(GL,特里貢:?)待一起正常人都被逼成瘋子我直接殺殺殺大殺四方

她心裏想的:(自信)沒辦法,生活就是這樣的,今天也要努力保持微笑呢。

蛇:你也該修修心裏話和客套話說反的弱智行為了,還有我沒肥胖症

沙城萊米利亞:誰管你們男同。

POV:奇點獅+奇點蛇

奇點蛇:(兩條腿翹到桌子上)我對所有貓和所有狐狸的態度依舊是嫌惡。一邊蠢得要命,一邊自以為是,叫我怎麼喜歡。

奇點獅:(欲言又止地看向)

奇點蛇:沒說你,別亂想。

奇點獅:🥺(真的嗎?ぴえん🥺(就要萌萌1就要萌萌1

(然後就是激動人心的背刺be like雙方都深知對方是務實的行動派所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有魚在凌亂(魚:額滴瓜弟弟喲

And:

奇點蛇:GOD DAMN!我們需要靈魂!(猛踩油門)

奇點獅:(享受美麗狂野飆車(真的在享受麼

POV:白紅黑水仙反應

幼教:燃冬是吧

老登:藍的盆

幼教:怎麼儂了

老登:被同性戀嚇暈暈

獅:(難視

POV:鯿魚巴士的場合

萊米利亞:我有都市病

左邵程:玩牛魔鯿魚巴士,給我玩明日方舟!.jpg

小時候看這集抓走了四愛女後面還跟了一隻狗

流螢:小時候躲着精神病,長大發現自己就是

POV:攻打吳奇隆基地時PBI姐妹花(迫真)無線電互扣

沃寧:瑪雅,素哪位姐妹把紅毛男放出籠了

繭:為什麼不放我老公🙄,是怕你獅女士半路爆衣露出通訊錄本色嗎?🙄💅

阿撒茲勒:瑪雅噠姐泥💅

鯨脊:被通訊錄嚇暈惹🙄(哈哈大笑地暈暈

霄遙令:站街的風終於吹到了你圖🙄

霄遙令:某肥蛇nbcs的男通訊錄過去終於要被揭發嚕盒盒🙄💅

鯨脊:不要裝模作樣打嘴炮哎sensei你粉色心情掉了

繭:小魚求饒的話還是等到β里再說吧吸吸

阿撒茲勒:我們繭女士婊示賠者自賠,等姐姐們薩哥萊的七度空間失效,就教會你什麼是圖靈規矩圖靈體統💅

沃寧:解解,有這樣一個簽約老公和這麼一張青春洋溢的臉蛋,瑪德🙄我們古菲利奧女士還能說什麼呢

繭:報意思啦芝士你獅有點賠錢,絕不是本可想要穿我老公的戰衣靴靴🙄💅


此時nbcs的正常(相對來講)姐妹正在老實當礦工腳剎獅亞種:

路西菲爾德:(你的肛門比較鬆弛😰但是你的痔瘡呢又彌補了這一部分😁如果做額痔瘡手術切除痔瘡的話😎可能就會顯得你的肛門就比較大😈

安斯里阿蘭:(嫌う(感覺被吸入溫暖潮濕的地方(半路邊殺邊爆金幣(臥槽這啥(完事拎起錘子soon潤

阿納芬斯:(我怎麼在天上飛呀(隊友呢隊友呢救一下啊(哎這不榕鷺嘛(還是看看遠處的蔚女士吧

安斯里阿蘭:byd一群byd(紅溫

POV:日常質檢

林楔:oi!測完沒有?(趕來

萊米利亞:測測你的

林楔:oi!(潤

蔚藍火:來了是吧,我看看怎麼個事(瞅

安斯里阿蘭:byd怎麼一千米還有個八分鐘的

榕鷺:我(喘氣)什麼都(喘氣)不在乎(喘氣),因為我(喘氣)懶得要命(喘氣)(岔氣)

蔚藍火:怎麼一千米都跑不進一秒啊,這個走地雞就是遜哎

And:

沃寧:(把地下七公里的保險室跟地面砸個對穿

還是沃寧:え?(面對阿納芬斯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