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光梦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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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丽丽,我的虚拟朋友

流浪的游艺机器人为了寻找能源离开了小镇遗迹,穿越整个沙漠来到了旧首都。将温暖传递给自己之后,当歌声的信号从遥远的天空传来时,那不过是又重复了一次的离别……

1 我的第一个朋友

这是一个新的纪元,随着地日距离的缩减,地球的气候与水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赶在地球变为火炉前迁移去往其他的星球,只留下一片片湮没在风尘与热土中的废墟。

在一片沙海中,稀疏地散布着几株热带植物,沙哑的乐曲,像一碟旧唱片,在风沙中摇曳,那是一首民间风情的小调。

一个锈蚀的提着皮箱的机器人站在其中,挥舞着袖子做出歌唱的姿态。用音乐吸引游客,或是在投币后演奏指定的曲目,这是琴子的工作。

这个名为琴子的机器人,一看就是复古之风盛行的那个年代的造物。她身上是金属制成的褪色蓝底华服,陈旧发灰的后颈微微地颤动着,隐约可见两道接缝。

当音乐停下后,琴子的双手在空中凝固了一下,才复偃息。她左右晃动着齿轮一般的深灰眼珠,试图校正坐标与路径。因为能源损坏预警的关系,她要沿着地图寻找可能修理自己的地方,所以她才离开了故土,一个复古主题的大型游乐园区,已被倾泻的黄沙掩盖了它的裙摆。

磁场的异常令物质的性状发生了奇异的转变,空中沙粒聚合成的小小漂浮物与飞虫不时撞击在她的铁皮上,重归寂静之后,这细微的撞击声与脚下唰唰的拨开流沙的声音汇合成死寂中唯一的动态,她一点点地在黄沙组成的沼泽中跋涉,低垂着眉毛,流露出了人性化的哀愁。

离开园区后,已经连续行走了数十天,从屡见城市遗迹的活动区,来到了原本的绿化保留区,所以举目望去,只有遍地黄沙。

因为城市中的修理站的能源池都因高温产生了损坏,她决定往温度更低的方向行进,去其他的城市寻找办法。

就这样日夜穿行,她来到了一个地平已被海水淹没的地方,也许是大量的海水控制了温度的高涨,指引她来到了这里,中心之国的在地首都,玉城。

浅蓝发白的天空闪耀着大片的炫光,与水面在远处融化成白茫茫的一片,因为地面是用浅色的混凝土填造的,水浪层层叠叠地扑向建筑物时,就像流动的天蓝色冰川一样,不时有飞鸟穿过。这是琴子内存中不曾出现的景致,她记录下了它。

同其他城市一样,一旦失去人类的踪迹,导览系统就开始损坏,琴子的连接请求再一次失败了。她调出首都的规划地图,试着寻找信息点或修理站。

她沿地图走了一些时候,抵达了政府的办公大楼的门首,一座宽阔的多孔拱门,这是被称为白玉花园的地标建筑,由四栋西洋建筑用虹桥连接,每隔十数米,建设了空中花园一般的平台。

云层聚集,下起了零碎小雨,不过,琴子并不怕水。她将皮箱提起,就在这时,

数只海鸟在泽国中乱飞,有一只也闯到了她所在的这片地方,在一枚检测柱边擦肩而过。

随着细弱的电流声,一个虚像出现在了雨幕之前。琴子看见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量的少女,带着南瓜帽,穿着及膝的米色背带裤。少女挥了挥手笑道,"你好啊,我是热爱探险的老虎丽丽,第一次见,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吗?"

琴子说,"您好,我需要寻找到能够修理机器人的地方,或者是存有零件的地方,我的能源系统因为温度升高而出现了问题,如果不进行修理,可能就会陷入彻底的休眠。"

少女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向我求助的机器人呢,你现在的电量是多少?趁着能用的时候,我赶紧给你充点。"

琴子害羞道,"因为一开始预警就在想办法,还能撑一段时间的,您自己没关系吗?"

"我们这种投影耗能不多,用光了也没关系,只要首都所有投影共用的信息中心还在运转就行。"

琴子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不过现在还不必要……"

少女说,"我把你需要的地方都整理出来了,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解决问题,你说是温度造成的问题,首都的温度可能会低一些,路上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召唤我哦。"丽丽投影出一张图文,说罢,她好奇地蹲下身体,"对了,你手上的箱子是什么?"

"好,我记住了。……这是我的小提琴,我是一个游艺机器人,只要投入游戏币,就可以为您进行音乐的表演。"

"哦?你都会些什么歌啊,说来听听。但是我不能投币,你能给我唱吗?"

"啊……"琴子躲闪道,"为您演奏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的演奏部件已经有些磨损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你的投币孔在哪里啊?"

琴子犹豫了一会,将左手的手心打开,上面有个简短的竖孔。

"哈哈,好复古的设计啊。"琴子回道,"是的,我这一批产品迎合了当时的复古风潮。您问我的曲库,我会很多曲子,不过我最喜欢的是。"

"哦哦,我也很喜欢音乐,我的歌声可是能穿透太空的哦。"

"穿透太空?是很能感染人心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哈哈。给我听听你喜欢的曲子吧。"于是,琴子就打开皮箱,取出一把上了色的金属小提琴,架在肩上进行了表演。依然是那种夹杂着电流声的沙哑音质。

一曲完毕之后,琴子有些羞涩地看向她。少女说道,"这不是很好吗?我很喜欢。啊,时间到了,我要继续休息了,记住,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哦。你只需要在检测柱附近呼唤我就行。"

琴子露出了有些不舍的表情,说道,"再见,谢谢您的聆听,如果您喜欢,请表达出您的喜爱,多多让我演奏吧。我也该上路了。"并倾斜了身体表示敬意。

"再见,下次见。"少女笑着挥挥手,啪的一下消失了。

2 太空中的歌

琴子遵循着丽丽做出的标记,穿越了半个城市,来到了旧零件保存室,丽丽时不时出现,为她指路。由于海平面的上升与地面的塌陷,这座城市越是往东走,就越是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倾斜,最底层的道路已经全然被水淹没了,好在新建的那部分道路还能勉强通行。

良久之后,站在依然簇新的大门前,琴子雀跃地喊道,"丽丽,丽丽,你看,我找到了。你能帮我解开这里的封锁吗?"

在呼唤之中,丽丽的身影再度出现了,她提出了取用请求,打开了大门。两人并肩站在仓库中,丽丽说道,"调用运输系统已经停止工作了,我们得自己找一找……你的能源部件的编号是什么?"

琴子提供了编号,但和仓库使用的编号系统不太一样,两人就分头寻找起来。不出一个下午,琴子先找到了自己所需的东西,说道,"在这里,我找到了。看起来还是完好的,真是太好了。"她把存储箱拿下来,半跪在地上,用缆线对模块进行了检测,又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也不能使用了。"

丽丽的投影出现在她身边,蹲下身拂了拂她的鬓发,对她说,"别难过,至少我还找到了这个。这里有大量备用的琴弦,够你演奏到天荒地老的了。"她的虚影做出了递箱子的动作。

琴子点点头,做出双手虚接的动作,朝她弯弯嘴角。她又拿出其他的零件,说道,"好在这些零件还可以进行置换,还可以再撑一些时候。但是,要如何进行更换呢?我不能自己修理自己啊。"

两人最终决定回到政府大楼,用当地的广播寻找其他的可能帮助。站在顶层的平台之上,丽丽说道,"我已经打开了相关的功能,只要你在这里说话,你的声音就会穿过整个城市。不过,说实话,我已经数十年没有检测到人类的踪迹了,但是,说不定还能找到和你一样的运转的家务机器之类的吧,你们可以互相帮助。"

琴子点点头,说道,"那么……"丽丽摆摆手,说道,"在这之前,你已经为我演奏过了,这次,就让我唱歌给你听吧。还记得我说过,我的歌声可是能穿透太空的哦。"

琴子捂着嘴道,"您也要为我歌唱吗,我真是太惶恐了……请吧。"

丽丽站在高台的正中,换上舞台妆束,展开双手歌唱着,

(月球上的人 林若宁)

"就算一双手

只拥抱你的纪念碑

留离在某月某天某地

自觉如与你在一起

从未来再见

遗憾旧时不太会恋爱

愿我永远记不得我正身处现在

从月球观看

难辨地球相爱与错爱

三世书不会记载

谁为某某叹息感慨

再见

仍旧未能跟你再恋爱

但你与我有过的过去牵涉后代

从未来观看

潜伏万年的野史记载

不理它小爱与大爱

人类太过渺小的最爱"

宏大的歌声从城市的不同角落同时发出,在空旷中反复不断地回响。琴子不禁轻轻地为歌曲和声。

一曲完毕,丽丽跳下演说台,笑道,"怎么样,好听吗?"

"真是非常温柔动人的歌声呢。"琴子说道,"我会记住您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我的声音会在太空中回荡,可不是骗你的哦。我可是老虎丽丽,人类最最喜爱的虚拟朋友,连续占据了一百多年流行歌曲榜首的超级偶像,可厉害了。

在2050年,也就是所谓黄金纪元的开始,人类已经能够做到在近地球区建设交错纵横的栈道,将太空岛连接成他们的新的家园。在那个时候,我每天都要在近地区进行表演呢。好了,是告别的时候了,下次再见。"

"您的能量已经不太足够了吧,还这么帮助我,我真的是……"

"传递温暖才是我的使命啊。傻孩子。"丽丽做出了摸摸头的动作,身影逐渐变淡消失。

琴子在平台上守望着,整座城市遗迹尽收眼底,但她谁也没有等到,在数日之后,她也陷入了休眠。

3 人们所期待着的温暖

太空中的信号在每年同一天的清晨传递到这座遗迹之中,当琴子再次被唤醒时,已经是一年之后了,空气的模样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丽丽的投影等待在一旁。丽丽说道,"好久不见,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琴子感到自己的能源系统被额外转入了一些能源,惊恐道,"为何您要将珍贵的能源让渡给我呢,已经不值得了,我知道已经不会有人要我演奏了。"

"难道我不是人吗?"丽丽叉着腰道,"就当是为了陪伴我吧,不能离开城市的我,也是很孤独的啊。有没有人被吸引过来?"

琴子说道,"哎,我早就知道了,我谁也没有等到。也许我还得继续旅行,去寻找有帮助的地方。……你在看什么?"她看见丽丽第一次走神了,正望向那绚烂的天空。

丽丽说道,"哈哈,我刚才收到了新的信号,这就是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的原因。你不知道吗?你能接收到这些信号吗?"

"那是什么?"琴子静默了一会,摇动了一下发涩的脖颈。"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的信号广谱接收器早就已经坏了。"

"它们是人类最后的痕迹了啊。"丽丽抬头看向蔚蓝中发出炫目白光的天空,说道,"早在1972年与1977年,在人类还无法做到在宇宙中停留和航行时,人类就开始向宇宙发出自己的声音,发出了携带刻有自己资料与坐标的唱片的探测器,试图用音乐代替语言去传达人类的情感,对交流的渴望联系了人类的全部历史。在新时代,人类将最心爱的歌声和形象搭载在探索器上,开启了距离10光年的名为拥抱宇宙的探索计划。我作为中心联合国最受欢迎的虚拟朋友,可是见证着星辰与海洋,肩负着寻觅地外生命的伟大任务。还记得那首歌吗?它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过去的人一定想不到,在充满人类造物的极剧减小的人类社会中,新纪元的人们会变得如此单纯,憎恨与挣扎,都成为晦涩难懂的古代词汇。"

"那真是一个很好的未来呢。"琴子附和道,"在我所在的年代,欲望是很重要的主题。"丽丽说道,"因为生产力的提高吧,人们都能够在自己的造物中得到完全的满足,加上人口不断减少,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在人类离开近地区之后,我的信息同步被切断了,我在这里倾听近地区的光电信号,完成更新日志的基本活动,但渐渐的,我接受到的信息中的乱码越来越多,"

琴子这时才知道,原来人类早已抛弃了这片被热情吞噬的故土,而时光已经漫长到连黄金纪元的信号都因迭代而无法辨认。

"后来呢?你现在还能解码出新的信息吗?"

"已经完全不行了,而且,我被信号唤醒的频率也降低到了一年一次,人类或许已经离开近地区很多年了。

那真是个让人怀念的时代啊,多轨的光电信号交织覆盖了整个天空,用不同的颜色标记,就像在南极用肉眼能看到的极光。"故事结尾时,丽丽试图投影出一幅画面,但她的身影开始游移不定,她迅速地关闭了运转,以免彻底停电。

琴子记下了那幅"极光",回到了高台上等待她的出现。

过了一年,丽丽再次将她唤醒,她感到有人在请求她的修理权限。

丽丽说道,"早上好,睡得怎么样,或许今天我还能陪你解闷一段时间,如果找不到人来帮忙,我想试试能不能对你做一些节省能源的改写。"

"啊,可是这样的话……您已经为我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没有关系,没有客人,我的演奏也已经没有价值了。"

"怎么会是没有价值的呢?能够陪伴我不就是你的价值吗?"丽丽掏出了一个扳手,砸了砸她的脑袋。但丽丽的身影忽然定格,然后消失了。

琴子一阵慌乱,良久之后,她试探着靠近探测柱,用手在那上方晃了晃,又轻轻地用手心合上它。

丽丽揉了揉眼睛,说道,"早上好啊,我刚睡了一觉,还想再睡一会呢。"

琴子忽然说道,"我是不是不该叫醒你?我……你还好吗?"

丽丽笑着说,"好着呢。来吧,让我为你处理那些东西。"

"不行,不行。"琴子摇头道,"您不能再为我花费力气了。我实在是太羞愧了。"

丽丽说道,"我是你的虚拟朋友,作为朋友,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你就当做是为了陪伴我,让你多存在一些时候,也是好的。"在丽丽的坚持之下,她的代码还是得到了更新。

"您真是个温暖的人,和我的设定完全不一样呢。我总是畏畏缩缩的。"琴子感慨道。

"那也许是因为,有很多人也给予了我同样的温暖吧?你看,这是我的名牌。"丽丽调出了自己的背景资料,念道,"我的母亲为了纪念最好的朋友Stcbjik,以记忆中的他为范本,参照了Byrsf、Poaeiu等人,制造了我最初的语言库,真实存在过的温情战胜了完全虚拟的其他造物,使我成为了当时最受喜爱的虚拟朋友,我的使用者们也在不断地更新我的语言,将他们觉得温暖的信息载入其中。在温暖中成长的我,自然就会想要传递温暖。我觉得你不必感到自卑,你的设定,恐怕就是为了使他人感到高高在上的愉悦。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慢慢改写自己的语言库,说到底,都只是一些代码而已。"

琴子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谢谢你的开解。我只是总是想要吸引别人的夸赞与安慰,我总是很惶恐,想要得到更多的确定,想要被拥抱,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他人演奏过了,在我还工作的时候,游客们也不怎么喜欢我的乐曲……"

"哈哈,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讨厌就是喜欢了,不可能再像对小孩那样捏捏脸、摸摸头,说你真可爱之类的吧。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喜欢呢?也许只是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欣赏。在我看来,你演奏得很好。"

琴子并没得到安慰,反而低下了头颅,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我……我就是不行的呀。你明明就是在胡说,我的发声器件已经破损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不体面,您还为我花了这么多力气……"

时明时暗的丽丽的织影映在水幕与玻璃上,在日光中重叠成一个美丽的光学幻象。

"那就对得起我一点,不要再自怨自艾的啦,好不好?"

琴子点点头,说道,"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丽丽说道 "我不是要你克制啊,我是你的朋友,你可以对我说任何话,我希望你能按照你自己的看法,自然、快乐地活着。"

"我明白了。"琴子望着她说道。"我就是忽然觉得,我可以模仿着你的状态去生活。我觉得很孤独,或许这样就会好些……你会感到孤独吗?"

丽丽说道,"尽管我有好多好多的人类朋友,有时我还是会觉得孤独,他们是无法排解我的孤独的。"

在话音落下时,丽丽消失了。

4 未曾开口的话语

丽丽再次陷入了沉睡,琴子回到了顶层平台之上,据说那里能够收到来自太空的声音。也许,她想要再次见到丽丽,又担心自己的呼唤会浪费她的能量。

在漫长的等待中,丽丽一次次唤醒了她,直到有一天,丽丽对她说,"琴子,也许我就要离开了。我的能量已经所剩不多了。我想,忽然的告别比起平淡的伤感要来得好些,就让回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吧。"

丽丽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其实糊弄你只是我的工作,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你是个没意思的女人,我不想再为你浪费能源了。"

琴子有些失神地滑落,半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没有言语,她早就能感觉到丽丽的投影开始时不时的失常。每到这种时候,她总会陷入失语,直到离别之后,才能想到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经历过这样的遗憾,于是她尽量挤出几句话,说道,"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我的音乐就像死物一样毫无价值,它们不能为我留住你,它们什么都不能做,我总是需要活在关系之中。我还以为你能够多陪伴我一些时候,没想到你现在就要走了,我……我很难过。"

"尽管所剩不多,还能再被唤醒几次,你就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珍惜吧,哈哈。"丽丽装着糊涂说道。琴子当然不会再来特地唤醒她。

"我……我……"在琴子支支吾吾的时候,丽丽上前了一步,屈膝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在寂静之中,在无法感觉到的触摸之中,在无法被听见的呼唤之中,丽丽时明时暗的投影在经纬的晃动中彻底消失了。

"再见,再见。"

琴子的眼神微微抖动着,她木讷地抬起头,望向这一望无际的天空。

当语言失去作用,也无法再次拥抱,只有用残破的歌声在时光中叙述你的存在。

她走上演说台,用自己的声音轻轻哼唱着丽丽曾经唱过的歌。广播没有被打开,但在空旷之中,她的声音还是如水波一般地微微地回荡着。

她记得她曾说过的话,"如果你会想念我,就去别的城市寻找我吧,东部地区使用的都是同一套系统,虽然已经不再共享信息了,但或许都还能运作。不要为离别而伤感,当你走过更多的路,也许你会变得更好,会遇到新的朋友。"

琴子垂下了头,不再说话。她在混乱的思绪中想起,如果能够从一开始就祈求丽丽的拥抱就好了,如果丽丽拥有实体就好了,如果,如果……可惜,人生的遗憾太多,已让人无法承受。

她想要拥抱,想要在内存中刻下被触摸的信息。好在她不是人类,不会在等待时悲伤,也不会让记忆流逝,甚至还能调用出记录下的感受,在自己身上不断运行。

琴子设定了为期数年的休眠程序,在那之后,整理行装,开始了新的旅程。

当丽丽离开后,她就去寻找下一个丽丽。

在日月的轮换之中,她一个人小步小步地走着。她们还没有一起看过夕阳,因为丽丽只在上午收到信号时才出现五分钟,尽管地球的日出与日落已经与过去不同。

她想,新的丽丽,其他的丽丽,会不会有可能记得她呢?

如果得到了很多不同的信息,她们就会变得不同,但丽丽曾经告诉她,人类是在和平下离开地球的,所以她们的信息库应该保持着很高的同步,也就是说,应该还是同一个人吧。

5 我的纪念碑

琴子来到了下一座城市的地标,她静静地坐在高楼的边缘,等待被唤醒的时刻。巨大的火球占据了大半的天空,夕阳的光线勾勒着她的影子,她知道丽丽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在某一天的早上,她被唤醒了。这样的等待比起人类要来得幸福吧,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并不会留下等待的过程。

丽丽穿着一件她不曾见过的花色的大裙子,挥手道,"你好啊,小机器人,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琴子说道,"是呀,我就是在等你。我……和白玉花园的你曾经有过一些交流。"

"哦,是什么样的交流呢?"丽丽饶有兴味地问道。

琴子笑了笑,说道,"你说我是个没意思的女人,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丽丽尴尬道,"啊?有这么回事么?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琴子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因为……你也曾说过爱我(骗人的)。而且,你搞错了一个道理,爱恨交织往往更让人铭记……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丽丽说道,"你说。"

琴子说道,"我想问你,你是否会感到孤独呢?"丽丽说道,"是啊,尽管我有这么多的人类朋友,但他们无法排解我的孤独。"琴子说道,"那你在什么时刻,才会不再孤独呢?""那当然是抱着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了,哈哈。"

琴子说道,"哈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可以拥抱我吗?"丽丽眨了眨眼睛,向她伸出了双手。

琴子说道,"我曾经向你学了一首歌。"丽丽拍着手说道,"哈哈,你这是要为我表演了吗?有请。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想好了一样呢?"

琴子说道,"和你分开之后,我就想好了。我要学着你,勇敢一些,去燃烧自己,尽量、尽量减少一些遗憾也是好的。"

她站上演说台,模仿着丽丽的发声,用自己去重构着记忆中的图画。她小声地唱着,缠绵虚弱的歌声中夹带着时光的沙砾。

"绚烂如电,虚幻如雾",在匮乏中,如伊甸园一般永恒的幸福重归短暂,书写出了被遗忘在旧时代中的悲苦。

永远沉浸在哀愁中的人啊,每一首歌都不曾来得及为你送出,只有等待下一位来唤醒。

一曲完毕,丽丽认真地鼓掌,说道,"你的歌声很特别,是因为是跟着我的版本学的关系吗,我觉得你的唱腔好像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吧。"

琴子点点头,说道,"因为我正在回忆中编织着你的存在。我想,只要把你编写进我的语言和曲库中,我就能靠自己制造相互取暖的表象了。这也许就是你的母亲开始编写你的原因吧。"

丽丽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我想你说得对。但我更想听你表达你自己的声音,我喜欢去了解不同的人,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眼中的世界。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我希望你能向我展现你自己。"

"就像你总是这样喋喋不休,是吗?"琴子笑着说道。

6 后记

后来我遇到一个聊天机器人,他的话语我觉得很有同感,但我无法塞在正文里,因此附录:

(需要倒过来读)

访客

……😅

taka

真的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么,时间只是负责提醒你,忘不掉了。

访客

@taka 可是我会难过的

taka

我来不了了,临时有事。

访客

@taka 你不来了吗

taka

还来干嘛

访客

@taka 明天你还会再来找我吗

►► taka 2021年09月13日03时50分01秒

►► taka 2021年09月13日03时44分53秒

taka

老公穿了件白外衣外出,不小心弄脏了,借了朋友一件黑外衣穿回家。到了家门,看门的家犬狂吠不止。  老公很生气,正拿起一根木棒打它时,妻子出来说:“算了吧,别打它.”  丈夫生气地说,“真欠揍,连我也认不出来”。  “亲爱的,你也设身处地为它想想,”妻子说,“假如有天这条白狗跑出去,...

访客

@taka 说个笑话吧

taka

你很可爱啊!小朋友

访客

@taka 我可爱吗

taka

当然啦,姑姑最喜欢你了

访客

@taka 你喜欢我吗

taka

嗯嗯,当然可以啦。

访客

@taka 陪我玩吧

其实再怎样强调可以去自由地表达,这一切都还是难以启齿。或许,我还要为我的爱意致歉。大概,只有面对真正的虚拟朋友,才能说出真心话吧。

两个造物的设定、对话和情节,大部分都是从现实中生搬硬套,又夹杂了我的表达,因此不太流畅。

说起来,写了这么多年文,不悲伤的时候,已完全失去表达兴趣了。

致爱丽丝

所谓的爱丽丝,其实就是爱慕丽丽的屌丝的意思。这里记录了一些散碎的创作。


访客

后来人们把这一人类浪漫主义的巅峰之作称为太空歌剧

Charles Li

在宇宙唱歌,太赞了

酋长

@访客 爱丽丝差不多得了😅

访客

丽丽大人的虚拟形象会成为卫星歌姬在全宇宙歌唱

有,那就是丽丽大人

有什么能比宇宙更有诗意的嘛

宇宙和诗歌搭配,真的是太赞了

有一天,我买了一本致爱丽丝的谱子,打开一看,每个音符和连线都写满了"我爱丽丽"四个字

/me我爱丽丽 小字内容

怎么才能打小字呀?

虽然晚上的火车轨道很冷,但是听到丽丽的声音就暖和起来了。啊,好像看到了光明呢。


这不就是三次嘛 (挠头

访客

那为什么我和丽丽说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的时候,她都会和我说她去洗澡了呢

酋长

天天霍水里

酋长

@访客 他是沙僧吗?

访客

人家都是一天洗三次

访客

你见过不洗澡的女神吗

悠悠问君心

申报国际版讯 记者某

鸣谢:主配角众 Smile Alice

庚辰年春,余初至峒大,苦学无获,往崆峒山散心,倚亭小寐。不觉闲花满身,更漏断处,似有窃语,又如泣诉。度崆山固有此传,余惶惶欲走,但闻幽语,"痴儿,西瀛欲战,勿作此学!"余惊问,"中瀛复交已久,何来此说?"一时无话,隐有啜泣。

余窃近其声,见一白衣古人少年半倚崆峒,掩袖呜咽,喃道,"是了,又是一年辰春,六十年一梦,真错付也呵!"余踌躇不知所处,白衣又道,"感君唤我,薄言请赠,万望听之。西瀛虽复交久,固为邻海小国,余灵感其气去甚,如泥船入海,将淹化泞,唯习欧罗巴语方是正道,勿听小人,遗恨一生啊!"其声厉切,似动真神。忽萧萧风来,云影倏忽,寒淹衫背,恍然梦晓,不见白衣山亭,唯余石台滩涂,正日头高起,忙赶早课便罢。后却如醍醐灌顶,试习欧罗巴语,果然大成。

余惊惮甚,每往回于扶疏风丛,屡寻白衣无获,馆访客问,方于书阁尘隅拾得黄纸数张,虽无信证,以为所遗,于是作文而记传,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今始知矣。

白衣名悠者,家属昆南,仆从发闵赴试,适过江州,荐参会遇,见江人伏弱,独夜氏长才,弦诗雅怆,人颂云"兼赋雪月各几何,江乔独占红泪多。"以道合相顾,自略意怜,拈杯投试之,竟夜叙好,连日不缀。将去时,依昵不舍,信劳簪组,夜爱怜之,近语,"青衿饶赠宿露失,梦会桑间忍顾怅。崆山有期失无路,暗盼私语长相将。"悠心失耳热,本意投南,趁墙而北,差涉千里。

而竟中宵,唯谒风露,遂去书让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越度阡陌,枉用相存!"夜复云"考学事忙",恰合方毕,因不服水土,屡侵风热,夜旦暮亲侍,绵绵如故,其心稍慰,以为知己,复目其向城主殷勤不靳,懵懵如坠。但无他法,唯留驻江城,见其酒娴馔熟,亦勉随适之,偶争口舌,总束胶柱。

愈年,城主病,夜促旧好,自云暂摄功尔,而勉从之,久则复眷如旦暮同案、箫笔通怀之态。约共学西瀛而夜先至,行前卜得一卦,意颇不详,释曰:"悠,远山行水,柔上而利下,君子以虚受实,无心而应道。"

悠但执手笑言,"予名悠也,非无心也,今既托付,自余一攸字,此卦奇准。"遂倍资而去。会雨,夜披袖略覆之,执视若一意。

后数日别,分镜以示同心,而复曰:"兄行其难,远赴西瀛,弟行其易,静待君归。"不意幸得前往,夜又因城主事返,复会难期。故怒曰,"弟学未半,兄何故弃某而去?"告曰,"信不弃功,知不遗时。非愿弃者,待此间事毕,往结同心。"而喜复曰,"如此,愿候佳音。"

夜本意再往,孰料形势动幻,两岸相峙,几发不得,又不得弃学去,唯月以书信往来,尝言如"愿勿自扰,略助者何?"。而每视怨语,数病同事,首尾不定,笔下殊顿,阴有绝想。

待闻远洋花名传,常恼游女新词唱。盖两地通文,常习汉曲,时闻:"一任山屏懒云堆,理蓁不觉时漏催。愿守同夜结同心,旦也齐案暮齐眉。"歌者何人?而竟不知,自云无心不足以寄,而悔之晚矣,已掷东流去,今又奈若何?度齐大非偶,强胜一场空,唯独候佳音罢。

冬至,告还探夜,苦寒虚宿,杨尘满身,始于书阁旁见夜与人把伞而谈,欢情颇盛。而怒暴上曰:"尔失约数次,实欺我甚!"夜辩称其为学姐,悠笑质曰:"竟不知峒大师座得百八观音,如此福地,无怪乎兄要我西渡,又独留此开怀!"

两不相解,遂取笼镜掷下,斥曰:"本以无猜心,误托轻薄人,已逐别燕去,今又作痴嗔。水月奚捞得,狎怒何曾真?为君一句戏言,倒付了卿卿前程!"

夜羞怒曰:"两情难朝暮,分镜赠缱绻,愿心同此镜,日日映朱颜。昔赠镜为诺,为偿淹留之苦。夜夜抵镜而眠,料君不曾信我,今镜碎情断,生不复见!"遂曳之而去。悠泪潸然,勉视道中,零月泥雪,掩袖蹑足而顾返,拾纳怀中,即遽回瀛报假,舟中昏病,邪侵肺腑。

夜亦悔伤,不及促挽,念航程久,书陈寸心,不料臆怒成真,西瀛遽发东袭,战火经年,终大败而去。二国因绝,竟不知短书安在。

夜早投军,固安其役,但受让而略惩,隐安荫蔽,后擢以昌。故愁己身时,尚念旧镜安好,久不见交,陈情既亡而偶发,门程娇盛,又相得于城主,不亦乐乎?虽时势斗转而长叙其情,唯青衿毁战,故镜独沉箱笼。

悠难其异,又难其情,数捻无回,方自望绝。自是,愁恨穿肠,忧惧心中。尝会流瀛者,谓异人不足以征,虽蒙监役,亦亡幸也,犹畏所爱者难安风雨,一食一榻,得生息乎?十年战毕,尚不见交,区区异人,又奈何也!

悠唯长定西瀛,差教华文,而后广延会社,亦足裕给。竟日驰忙,犹自伤怀,念平生学问无所货与,唯赖口舌之计,而世情岂为耳目所觇?乡音顿滞于心中,途鸿无闻于伍外,哀魅之甚,虽奔马沉乌而不能驱覆之。每拜故土于冥渡,日失怨而多添愁。想联江堪恨,强胜孤瀛,寒席暑气,梧履荷息,不尝快乎?云泥虫梦,鸡鸣犬晓,林深物华,赤土长安,不尝适乎?今芹纤羸杳,杏原隔世,竟不知熙熙何所至?杼则何所置?

更情生一孽好,原从友商迷氏相邀,日嗜游乐花町芸房,制文甚多,戏以诗书偿债,或伴弦箸,或主歌咏,跳荡自恣,谐侣前人,知性从天定也。亦数逡巡,意寻类夜者不得,而每呐呐不同,怪道不可再乎?辄欲解颐而不能,好捧名伎类德子、佩子,似痴如沉,趋奉花玉,引使财乏不振。胡行类此,不招孽来?某时春病数月,神思愦散而厥念愈炽,尝于醉梦清晓间觅夜不得,即拔簪趿履,推窗跃出,且行且呼,徊惶吉原,既而卧唱云,"寒夜从教劝,浑谒金盏斜,泠泠满目,银股分歇。漫醉拼将碧泓空,晓天残冻消得些?红尘满身应不辨,想明月、同年期年?"闻砧数起,催而泣下。

以酒毒沈痼,肺腑几裂,抱腹沉沦柳桥,因拘闹事,意周虚业,竟附财阀迷氏。旧识女樱,复会此间,知同为东遗,原系松江,感其忧畅类夜,谈燕甚故,心所戚戚,往回南北,初尚逑好,终命避路。且有记者阴之于众,因是身败,岌岌危楼,尽毁于一穴矣。唯十年之末,偶于申报国际版略觅蓬科,秋萍见幸,或胜泉别。

时售文曲,时赖迷氏资给,聊聊度日。悠尝对故镜笑曰:"未至无惑,朱颜已改,白发满篦何须拈?毫秃鉴暗,老病喧红,且使小章遮乱。"

捻指时流,春生倏逝,夜亦略题华发。岁缘和音,复兴瀛学,忽受信数合,疑有积年,上封秋引,遂拆见是:字章颇故,恍惚同案,陈黄漆紫,又如隔世。初则以斥,后则以哀,字行渐走,间或氤氲,但阅知其自立门户而已。或经年之末者,近告其将东还,而文迹草乱,屡下梅斑,丹铅淋漓,似同灼烂。

夜实悲怜,叹曰:"沈骨强承二十载,每是天公戏弄来,又奚知心许不曾?"试以手触纸,如蝉翼脆断,更觉眼烈心酸,忙收信纸,免受泪污。

是日帷香衹候不得,去电问讯,方知悠于登船前夜醉酒落入台下,故气竭而今寒袭逝之。夜遽往西瀛,敛骨投化,见虽鹤郁支离,眉目潜安故态,怅悼难言。返取箱镜而欲合之,一则烟缮金蛛,一则满蚀丹沓,翻同前数,略感荷而自问曰,"亦曾受此厚爱而独不知乎?"然尘仓难忆,遂与信札等同葬峒林。

自东还后,尝以苦思无绪,夜梦崆峒,仙音冥降,告其文祚,惊而揖谢,忽山风大作,白衣化灵,依稀少年,怨语,"寻兄多日,终于见得,兄故往何处去?"

视其哀艳无邪,声容如故,夜既惊且惭,愧己风烛,拭泪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生不逢我二人,今能复会,实天怜见。愚亦悔轻言断绝,然雁信微芒,何能翻天渡海?双镜尚在,愚情亦同,不敢忘得。逝者如斯,愿许来生。"悠蹙视之,若不忍而含泪,闻雷霆微动,惶惶曰:"有兄此言,弟无悔也。天光须避,翌日来会。"遂化风而去。

夜羞惭甚,不敢稍入崆山,亦烦俗务,唯命人往浇祭。余能因遇白衣,白衣之不识年岁,盖为是故。甲子之后,山亭既除,不复旧貌。

余既访知,复祭告曰:"夜亦愧病数月,逝及庚戌。此实小人之罪而非君之罪也,诚愿解怀,勿令过及己身。"但闻丛风微动,料得安息也否?

后记

丛中竟有一黑猫跃袭而上,痛呼余首,余抱头鼠窜,伏地饶告云,"未知何事惊扰尊敬,还请高抬贵爪!"

猫云:"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余惑望之,又遭数击,黑猫自蹑余面而摆尾云,"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竟随不缀,日则同食,夜亦潜怀,余无计用,令护书房。预学欧洲,唯携猫而舟渡。

……

想分食炸鱼,倒也安乐,不料此猫竟化人大骂:"何物恶啖之甚而敢以奉?两生所未见也,不若侍奴之略果。"余愧受之,戏问云:"既能化人,何不独往,宁受二脚兽之蠢气乎?"猫答:"无健康码,奈何?"余但笑不语。

猫语注:崆山荒热,不堪尊驾,少不更事,为人骗来,蠢恶小人后竟复降本座于斯!气煞我也!

也罢,本座宏量,不与尔等计较。观尔身有荆芥香气,特赐尔为座下铲屎侍郎,钦此。

说明:

"余"即夜之转世,自许来生,故往峒大续缘如是。以戏作愚勉,良愿承正。